曹妙清站起身,盈盈一拜:“多谢将军!”
约莫酉时左右,楼船行驶到了吴县。
吴县是平江路最繁荣的城邑,船主为了多载点人,决定在吴县停靠一夜,次日清晨再出发。
卞文君在船上待的憋闷,和彦明两个人一起下了船,去城里游逛。施耐庵则待在屋里看书。
卞元亨原本也在船舱中看书,忽听敲门声响,开门一看,门外俏生生立着一名女子,正是曹妙清。
“卞将军,你快出去瞧瞧吧,外面出事了!”曹妙清一脸焦急地道。
卞元亨忙道:“别急,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曹妙清道:“外面忽然来了一群衙役,要带走智海大师!”
卞元亨面色一沉,道:“定是陆百万寻机报复!”
两人当即离开船舱,来到船舷。
外面天色已微微见黑,一群衙役将如通和尚、智海和尚给围住了,如通和尚正在与为首的衙役理论。
陆百万站在远处,脸上带着冷笑,周围还有不少船客正在围观。
卞元亨二人下了船,刚一靠近,便听如通和尚说道:“差爷,我和我师弟刚刚才抵达吴县,怎么可能犯下抢劫的案子!”
为首衙役道:“刚到?不是吧,我刚才问过船主,你们已经停靠了快半个时辰,足够去大街上抢点东西,再跑回来了!”
如通和尚急道:“可你们刚才都搜过,我师弟身上根本没有赃物呀!”
为首差役冷笑道:“说不定是见我们过来了,随手扔进了河里!”
如通和尚还要再说,智海和尚哼了一声,道:“师兄,你不必多说了,这帮狗腿就是陆百万那厮找过来陷害我的!”
为首差役怒道:“好大胆的秃驴,敢骂官差,来人,给我绑了!”
卞元亨忽然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上差,你要拿人,可有缉捕公文?”
他身材本就雄壮,又长期带兵,身上自有一股威势,那衙役瞧了他一眼后,顿时被镇住了,也不敢太无礼。
“我们只是带他去衙门问话,要什么缉捕公文?”
卞元亨道:“既然如此,为何要绑人?”
“你刚才都听到了,他辱骂官差!”
卞元亨道:“刚才的话我确实听到,智海大师并非辱骂你们,而是怀疑你们收了陆百万的贿赂,贪赃枉法!”
正在看戏的陆百万脸色大变,急道:“一派胡言!”
为首衙役冷冷盯着卞元亨,道:“小子,现在离开,我还能当做没听到刚才那些话,否则就将你一起带走!”
智海和尚大声道:“兄弟,你都看到了,这就是你要维护的律法?”
卞元亨沉默了一会,朝曹妙清道:“曹姑娘,如果我被抓了,你就去通知表兄,让他去县衙告状!”
曹妙清怔了怔,道:“你何必……”
卞元亨打断道:“拜托姑娘了。”
曹妙清实在不明白卞元亨为何不亮出身份,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卞元亨伸出双手,朝那衙役首领道:“你把莪拷走吧,我的家人自会替我去县衙鸣冤!”
智海和尚看了他一眼,紧紧握住了拳头,只要那衙役敢动手抓人,他便要出手揍人!
为首衙役一言不发地望着卞元亨,过了好半晌,皱眉道:“你为何定要趟这浑水?”
卞元亨道:“我不过是维护律法罢了。只有每個人都去维护律法,律法将来才能庇护到我们每个人!”
那些围观的群众目光都有了变化,曹妙清也深深凝视着卞元亨。
那名为首的衙役也怔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各位见谅!”拱了拱手,带着众衙役离开了。
周围人顿时又惊又喜,纷纷叫好。
陆百万脸色铁青,快步离开了码头,在大街上追上了那衙役首领,把他拉到了一个巷子里。
“郑头,你怎么搞的,不会被那小子吓唬住了吧!”
为首衙役叹道:“陆少爷,这差事我实在接不了,银子你拿回去吧!”从袖中取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陆百万冷冷道:“你这样敷衍我,就别怪我直接去找你们王县尉了,他与我们家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
郑头斜了他一眼,道:“陆少爷,不怕告诉你,王县尉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陆百万吃惊道:“怎么会?”
郑头叹道:“咱们吴县算是倒了大霉,新来的县尊老爷是尊活阎王,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大伙现在都夹着脖子过日子!”
陆百万哼道:“那是你们没本事,摸不准他的脉!”
郑头摇头道:“您见过他一面就会明白了,那位县尊是楚王钦点的榜眼,心气高着呢,吴县本地的大家族各显神通,都陪不着好!”
“软的不行,不会来点硬的吗?他一个外地户,你们就没法子拿捏他?”
郑头冷笑道:“来硬的?前阵子马家、黄家、孙家等大户暗中联手,鼓动佃户抵制分田法。”
陆百万目光一亮,道:“这主意不坏啊,结果成了吗?”
郑头冷笑道:“江都府派过来一个杀神,把这些家族都给收拾了,孙家家主直接被充了军,马家和黄家的老爷都还在狱里蹲着呢!”
陆百万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了。
郑头不再理会陆百万,喃喃道:“这世道要变咯!”摇头晃脑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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