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今年都已经二十七了,小镇青年都结婚早,二十二三都当爹的年纪,他却连个对象都没有着落。小子长的可以,自身条件也不错,哪方面都挺够用,就是没有合适的。
不,更准确点来说,是没有汪萍眼中合适的。在她觉着,这么优秀的儿子,那就是找个镇长千金那都不过份。倒是有人给介绍,姜涛还没相看,她先给否定了。不是嫌对方个子不够,就是人长的别扭,要不就是家里人太操淡,总之就是各种理由就是不合适。几年时间里,不多说,二三十个茬儿那是有了。
起初还有人觉着这姜家条件好,介绍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可这一次两次,五次八次,都这么无疾而终,而且汪萍还把人对方的姑娘和家里从头贬到脚后跟儿,就差指着鼻子告诉人家,你配不上我儿子了。
这介绍人当的是相当难堪,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知道了姜家这亲不好给说,谁也不愿意拿了热脸去贴冷屁股,慢慢的也就没再有人提姜家大小子的亲事。
别人可以不在意,姜涛本人哪能不在乎。都这么个年纪了,看着身边同龄人一个个的都相继结婚生子,他是暗暗着急,偏又不好跟她妈提。
今天这场架算是一根导火索,让他把心里头积压的怨气一骨脑的倒出来,破天荒的跟汪萍急了回眼。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说到最后自己都觉着不大好意思,越说越小声。
汪萍直觉回他句:“那哪是什么相亲,我不是——”她刚想说实话,是算计老赵家,可刚打完架,也不知道周围的人走没走干净,四下里直寻摸,只说个半截话。
姜金花那是看明白了,李翠珍是一点儿没冤枉她妈,设套坏名声的事就是真的。可是她再不好,那也是她妈。事情都已经出了,那还能怎么办,除了嘴硬不承认也没有别的招儿了。
“妈,你起来吧,地上太凉了。”
“要不说还得是我大姑娘,知道心疼妈,你爸和你哥就不行,都没想着叫我起来。”汪萍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雪灰。
她跟李翠珍别瞅着闹的挺凶要,实际上真没受太大伤。除了开始挨了几巴掌和蹬的那两脚,后边儿光是头顶头,拉黄瓜架了,身上也就是磕碰的地方能稍稍疼点外,根本没有大事儿。往地上一坐也纯粹就是耍泼妇,方赖。
倒是姜涛挨的那一脚踹,比较的重,揉了半天了,这会儿还吵嚷着疼。
“那个死丫头,真是随了她妈了,真敢下死手。看涛儿叫他踹的,真要是给踹出毛病来,我跟她没完。”汪萍一边给姜涛揉着胸口,一边冲着院子里赵家房子的位置狠瞪了眼。
“行了,别骂了,都回去吧。”一直都当着隐形人的姜怀福出声道。
“哎呀,你要不说话,差点都把你给忘了。”汪萍不无埋怨的道。刚才打架的时候,她就盼着自家男人能站出来给自己撑撑腰,不用去打老赵家人,帮着说两句话也行哪,可他愣是一声都没吭,全程都站边儿上,跟那些人一样观眼儿呢。
“妈,你别说我爸了,他还冲我使眼色,让我出来帮你呢,要不你还不得更吃亏儿了,瞅瞅都叫人家抓巴成什么样儿了。”姜涛替姜怀福解释道。
“唉,是这样吗?”汪萍往姜怀福身边凑了凑,扬着脸问他:“你真叫儿子帮我了?”知道他没真的在观眼儿,心里头还是掂记着她的,这让她挺高兴。
姜怀福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爸,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我这脚可就白挨了呀。”姜涛有些不甘心被打,还是叫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踹的,当时他确实是疼的倒地上起不来了,但凡是能缓口气儿,他都得还击回去。
只要一想到他这么大个人,被踹瘫在地上,半个村子的人都瞧个正着,这脸上就觉着发热燥的慌,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本来就没找着对象,这回更是难了。要是哪家姑娘听说他被个半大丫头片子一脚给踹仰壳儿了,知情的还会解释下,这丫头较常人力气大,不知情的还当他是个软脚虾,连个小丫头都敌不过。
这样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那他这对象可就更难找了。再过两年他就好三十了,整个一大龄男青年,奔着打一辈子光棍跑腿子去了不是。
光想想都觉着难过,咋滴都得把这个印象掰过来呀。
姜涛的小心思,那是一眼就能瞧个透透彻彻,姜怀福没有立时给出答复,只默了少许,才道:“先回去再说。”间接说明了他没打算就此翻篇的意思,只是还没想到对策而已。
“嗯好,回去。”姜涛像是给吃了个定心丸,踏实不少。只要以后不会因为这件事打光棍,那咋地都行。有他爸在,这面子指定能给找回来。
四口人这就准备进院子,刚转过身儿,就听见后头有人喊:“爸妈,哥姐,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外头晃悠,是出来等我下班的吗?”
姜家老三姜银玉下班回来了。
最近她有望转成正式工,就想着好好表现,这几天都自愿留下加班,比正常下班点要晚上了一个多小时。回家天都黑了,这到了院门口,就看见自家人都搁这站着。
“你是大领导啊,还全家出来接你。”姜涛这一抬腿迈步,扯着胸口的肉疼,刚好转的心情又直线下降,口气挺冲的哧了声。
姜金花怕妹子不高兴,开口解释:“我们刚才——”她想说刚才跟赵家人打架了,将要回家你就回来了。
可这话说到一半,就被姜怀福给打断了。
“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活一辈子都是个矬货,就算是穿上龙袍你也成不了太子。”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段话,把几个人都给说愣了。
姜银玉更是把嘴一瘪,哭叽叽的道:“爸,我就知道我们兄妹仨你最瞧不上我,可那能怪我吗,你以为我愿意当临时工呀,那不是好工作都让我哥和我姐占去了呀。你不是说有我们厂领导的把柄,能给我——唔——”
汪萍怕她什么话都往外吐噜,赶紧一把捂住她嘴,小声道:“你爸没说你,说的别人呢。”
自己丈夫还能不了解吗,姜怀福话是接着两个姑娘说的没错,可冲着的方向却是老赵家,听这意思是说的赵明玉,这就是男人间的比较。
两家女人打架,两家男人都没出声,表面上似乎都没参于,可这暗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男人要比女人更重面子,尤其是关系着以后在村里的地位,谁都不想成为输的一方,被人看轻。
姜金花和姜涛是参于者,自然都知道内情,一说就明白了。
只有姜银玉回来的晚,啥都没瞧见,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问:“谁啊,那我爸说的是谁?”
“好,你别管了,赶紧回家去。”汪萍不想站大街上跟她解释,扯了下她衣服袖,催促着进院子。
院子里的几家人都亮起了灯,只姜家还是黑咕隆咚一片。姜萍下午出去的时候,小儿子姜顺跌跌佝佝直犯困。等到她跟李翠珍两个掐起来闹的正欢,屋里的小子睡得正香。
这一觉就睡到黑天,直到家里人进屋把灯拉开,姜顺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睡了半下午,一睁眼儿就吵吵着肚子饿。
赵家那头提前进的屋,这会儿已经水开下起了肉片面。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这让饿着的人感觉着更饿了。
姜顺睡觉中错过了外面的打架,成为了两家人里吃奶娃之外,唯一的一个不知情者。
赵家的面条出了锅,猪肉混和着面的香气,勾着人舌底生津。姜顺吵着说要吃面条,也要放炒的香香的猪肉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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