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旧时的约定,又不好更改,不行的话又说不出口。彩礼这件事,赵家就如同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郁闷懊恼之余,在嫁妆上就给找补上了。
李翠珍道:“这结了婚就成了他们老罗家的人了,再好的东西还不是得给他们用。这便宜不能都叫他们家占了,彩礼就给了那么点东西,这嫁妆也不能给多了。”
本着礼尚往来,不能吃亏的原则,赵明玉和李翠珍两口子一合计,最后定下来赵文英的嫁妆——一个大红色包袱皮,包裹着两套新衣裳。
赵明玉说:“他们家按着十几年前的标准,那我们也按照那时候算,就这样还算多了呢。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也就做了一件新褂子,老大这还是两套新衣服呢。”
家里的事那向来都是李翠珍做主,这回是俩个人一起出的主意,可以说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赵文英素来老实听话,爹妈发话了那就说啥是啥了。即使这是她的婚事,关系着一辈子幸福的人生大事,这时候也不见她有丝毫的意见。
这一连串的过程,可把赵文多给气够呛。且不说那罗家如何的精于算计,拿着之前的约定说事儿。但只家里这两位,就够受了。
若说这个家里谁人是贡献最大的,赵文英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赵明玉那么个病秧子,挣的钱还没有花费的多。李翠珍倒是能干,可这些年不是在怀孕生孩子,就是在怀孕生孩子的路上。想多干一些,也是有心无力。
再说几个孩子,俩小的自不必提。赵文兰倒是能挣钱,可她那弱柳扶风的小体格子,来股风稍大些都能给刮跑了,手蹭破点儿皮都能哭半天,还能干什么活。
至于赵文多她自己,能干活也能挣钱,却也是这一年多来的事情,跟扛起养家担子七八年的赵文英那是没法比。
可以说,这个家最辛苦,最挨累,也最受气的人就是老大赵文英。就是这么个憨厚又老实的一个人,在人生大事上却要这么的委屈。
如果说是一年前,家里条件差,满家划拉划拉也凑不上五块钱,那她也就不说什么了,饭都吃不饱了,还想什么有的没的,也太不切实际了。
可问题是,过了这一年,家里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从前再不是一个水平线了。不能说是最好,可比一般人家是丝毫不差。也完全有条件给出一份上好的嫁妆来,而不是只有这两套单薄的春衣就可以了的。
跟罗家置气,也不该置到新娘子身上。她是谁,是这个家的长女,是吃苦受累打小就在养家的人。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哇。
赵文多忿不平的一通说,直把全家人都给说个哑口无言。
赵明玉低着头,闷声不响的跟那直抠墙角灰。老三要么不说,一说就是全套,从小到大逐一讲事实摆道理,不把人说卑服了不算完。
李翠珍嘴上没说什么,可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真就不对,老大为这个家确实是出了大力的,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也全都靠着她了。不为别的,单就是受的这份辛苦,也不能就陪送那套衣服。
现在毕竟不是旧时候了,拿着从前对比,确实有些过份了。
这一番抱不平的翻说,到底是让俩个老的心生歉疚,重新购置了一份很不错的嫁妆。
赵文多在原基础上给添了一辆长久二六斜杠自行车,别的她说了不太算,这车子她还是做得了主的。额外又包了两百块钱的红包,这也是她身上唯存的一笔大钱。
车行开业当天的营业额,连同吴家的存款,一起都打给了厂商,用来购置下一批车子。手上所剩的钱就已经没有多少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凑了个整数给了出去。
赵文英接过钱的时候,眼泪都跟着流了下来。
“老三,别再给钱了,已经够多了。”这个多,不是衣不是物,而是这份姐妹情。
如果不是赵文多的参言,李翠珍和赵明玉俩个就不会反省,继而想到这些年她的不易和付出。即使是亲爹亲妈,有时候这心也是偏的,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放在心头上宠爱着。
都说是叫唤的孩子吃奶多,不声不响的那一个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吃没吃饱也没人会去关心。时日久了,自动就成了隐形人,父母眼里心里就都没有了她。
赵文英感谢赵文多,不光是替她说了话,最重要是这个三妹子眼睛里心里头是有她这个大姐的。让她觉着这些年的辛劳,并不是白白付出,至少还有个人记得这些。
其实比起赵文英的感激,赵文多最想干的是把这婚事给搅和黄。罗家人的不重视,难以相处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罗玉保的不作为,凡事没有主见,性子绵耳朵根子软,什么都听家里的,平时也就算了,这可是一生中的头等大事,自己将要娶进门的媳妇,慢待了她不就等同于慢待了自己吗?
可他呢什么都没有去做,送来彩礼时还一再强调,那两袋子大豆是去年秋才打下来的新豆,不是往年的陈豆子。是,豆子是新豆不假,可却是没有挑捡过的豆子,皮壳、石头仔、沙粒混在一起,足占去了三分之一,两袋豆子撑死也就一袋半。
可见,他对于这桩婚事有多不用心。
若是依了赵文多的本意,这桩婚事不要了也罢。可这到底是别人的婚事,就算她是亲妹,也没有那样的权利去说不。主意还得是当事人自己去拿,她也只能从旁边提个醒,再多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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