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三人灰溜溜地回到了树荫下，林晚眼眸轻抬，“回来了。”徐书宁低着头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徐书钰则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倒是徐书珩让她有些意外。

“母亲，为何他们不能去读书？”

林晚喝了口水才不缓不慢道，“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能生在富贵人家，一出生就有人伺候，不用担心吃不饱，甚至你们不想吃饭还有一群人着急上火，而他们仅仅是吃饱肚子，养活一家子，就已经用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更别提让家里的小孩去读书了。”

“而且读书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自古以来，读书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富贵家族的人家，虽说穷文富武，但穷文也不是他们能负担得起的。”

“想要读书，你要去私塾，要交一笔束脩费，要买笔墨纸砚，先不算吃住，单是这一笔钱就已经是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了，这还是那些有田有地的百姓，像他们这种没有自己的田地，要租种别人田地的佃农，连这笔钱都拿不出来。”

“当然，虽然那些有自己的田地的人可能能出的起这笔钱，但读书并非是一时的，而是长久的事，一个普通人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基本上要倾尽全家之力，关键是还不知道能不能考到功名。”

“所以，除非是家中的当家人极有魄力，家族团结，又有余钱，不然他们很少会考虑到这个，毕竟都吃不饱饭了，他们哪会想读书，哪会想跨越阶级。”

“而且读书要买书本，而书本更是珍贵，一本书要几两，几十两不等，贵的甚至要上百两，读书要读启蒙读物，四诗五经更是必修，历代先贤之著作也是必读的，到了参加科举的时候还要想办法去听一些大家的课程，这些也要花费。”

“所以，普通人读书基本上可以说是举全族之力才有可能供出一个读书人。”

“寒门出贵子，但首先你得先摸到门才行。”

徐书珩若有所思，“母亲，那你给我们请的夫子？”

林晚毫无顾忌，“自然是花了银钱的，难不成你以为是靠着我个人魅力？”顿了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忙碌皆是为了这几两碎银，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是为了生活，所以拿了银子来给你们上课有什么问题吗？”

徐书珩僵硬地摇摇头，但心中还有疑惑。

“你们去私塾也好，去学堂也罢都是要交钱的，所以请了夫子来家中教给钱有什么问题吗？就相当于是交束脩了，虽然花的钱多，但属于是私教，只教你们，自然价钱也会高些。”

她不想将他们养的太天真了，认为钱不重要。

“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你寸步难行。”接着道，“像你们的爹，或者是其他官员，都是有俸禄的，不然他们怎么生活？只不过是夫子也只是换了种方式生活，所以，别觉得当夫子的人就该两袖清风，如果是这样，那这些夫子该饿死了。”

“天下吃不上的人比比皆是，若是遇上灾荒之年，更是饿死无数。”

“所以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觉得夫子就该是免费的？”

徐书珩不语，因为他一直都觉得夫子是视金钱为粪土之人，但母亲这么说似乎也挺有道理，若是不收钱，夫子也会饿死。

林晚想了想，“我跟你们说这些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得来的很容易，不知道的事不要理所当然的觉得就该是这样。”

“母亲，为何没有人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读书，如果人人都能读书识字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徐书珩困惑道，“既然读书是好事，那不应该让所有人都能读上书吗？”

林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

“当然可以，但这需要极大的财力物力，关键是还要有一个愿意这么去做的人。”稍顿片刻道，“若是有人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建立书院，不收束脩，只收一些书本费，或许天下的读书人会增加许多吧。”

“如果真的要这么做，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课本，或者说是减少纸张的成本，大量印刷书本，这样，买的起书的人就多了，能解决这个问题，天下的读书人或许会增加。”

徐书珩若有所思，眼神慢慢坚定，林晚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席话，徐书珩会在做教育的路上越走越远，还开创了学院不收束脩，给那些想要读书却因为没钱的学子提供了一条路。

但现在他还是一个要干活的小屁孩。

“起来了，干活了，别偷懒。”林晚率先站起身，无视了徐书宁和徐书钰的抗议，“赶紧捡，拿回去晒干了，到时候用来磨面给你们做包子吃。”

徐书宁两人完全提不起兴趣，蔫蔫的，“走吧，我们不过是今天，他们每天都要干活。”徐书珩说完率先戴好帽子走到地里。

林晚收回了目光，看向徐书宁两人，“你们大哥都去，你们不动？”这两个小崽子平时很听徐书珩的话，基本上徐书珩说什么他们都会听。

徐书宁哀怨地喊了两声也跟着下到了地里，林晚嘴角勾起，虽然平时小兔崽子们比较气人，但还是挺可爱的。

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认清了现实，地里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但捡的并没有早上的多，这也是正常的，下午的时候他们的精力基本没有上午的好。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几个小崽崽像是失去了养分的花一样，病蔫蔫的，一点都没有平时的调皮样。

怕他们不肯吃饭，林晚特意拎着他们到了她的院子中吃了饭才让他们回去洗漱。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陶妈心疼道，“你这样做，几位公子也不见得会念你的好。”

她从没有见过哪家的继母做到了她们夫人的份上，又是请先生回来教导，又是带着他们到地里感受粮食来之不易。

她知道是因为上次几位公子浪费面粉夫人才会有这个安排。

但就算是为了教育他们，夫人也不用亲自到地里啊，夫人从小就没有受过这种苦，别看她年纪比几位公子大，但这也是头一遭，还不知道有多累呢。

夫人还真的是爱极了将军，不然怎么会这么用心教导几位公子和小姐。

越是这样，陶妈越是心疼。

夫人刚嫁过来就成了新寡就算了，现在还要将这几个没有血缘的继子当成亲儿子一样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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