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风在北安城里肆孽。
本来,东北的春风就很大,可是没想到已经快六月底了,会突然出现暴风。
熊贵清俩人在车里躲了一阵,见缓和了些,这才跑下来,躲进了旁边的小商店里。
屋子里挤满了惊慌的人,各个脸色苍白,惊恐不安。
潘春梅进了屋才情绪稍安。
可又是一阵狂风,把大街上挖出来的泥土卷上了天,又噼噼啪啪的砸下来,门外的吉普车被覆盖了一层土疙瘩。
期间还有几块碎砖头砸下来。
砰砰作响。
熊贵清偷眼向外看,车棚已经砸破了,砖头落进了车里。
这场大风前后肆孽了大半个钟头,藏在屋里的人们觉得好像过了好久。
当大风过去,天空中依然一片晦暗,满天的灰尘飘飘荡荡,哪里看得清太阳?
熊贵清拉着潘春梅跟着众人走出商店,眼前的末日景象让大家不知怎么办好。
有人哆哆嗦嗦的猜测道:“可能是龙卷风。”
于是众说纷纭。
有人走出巷口,望着混乱的大街发愣。
熊贵清和潘春梅却看着饱受摧残的吉普车发呆。
就是这样,吉普车的发动机依然着着火,突突突的怠速很是平稳。
这是唯一让熊贵清欣慰的。
其他的玻璃和各处钣金已经被砸出了几個大坑,车顶的篷布也撕裂的口子。
再透过没玻璃的车窗看,车内都是泥土和砖头,还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有人合力搬开了巷口的大树,又把堵在路上的各种障碍物挪到路边。
熊贵清这才把车座上的泥土砖头划拉出车外,上车挂挡,倒出了巷子。
潘春梅脸上还挂着几道泪痕。
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在车头跟着。
熊贵清刚把车屁股倒到街上,还未来得及摆正车身,呼号的警笛声就响彻了大街。
几辆闪烁着警灯的吉普车颠簸着驶来。
在各个十字路口上停着,指挥着行人赶紧离开。
也就十几分钟,几辆军绿色的卡车就驶了过来,从车上跳下一群解放军战士,他们开始清理街道。
附近的居民们也去帮忙。
熊贵清倒是想走,可满大街的障碍物,他也是寸步难行。
只得跟着把街上的障碍物拉扯到路边。
潘春梅也来帮忙。
大街的两侧满是黑压压的人群,大家都在默默的干着,偶尔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大喊,指挥着干活。
一个小时后,大街中间的通道被清理出来。
然后就是一辆辆的军车呼啸而过,奔赴另外的战场。
等到能通车了,两人这才上车,直接往回跑。
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狂风?
破烂的吉普车一路疾驰颠簸,终于拐上了回家的路,潘春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她的人生里,哪里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件?
熊贵清只得停车,安慰道:“没事,我们都没事。”
小妮子发泄了一阵,可能恐惧感也消失了不少,这才颤巍巍的说道:“好恐怖啊!”
“可能真是龙卷风。”
到了家,他们才知道,农场也经历了一场大风,只是吹了些瓦片和柴火。
自家的猪场安然无恙。
把媳妇儿送回家,熊贵清又要开车往场部去,他要看看加工厂的受灾情况。
熊长禄和余秀华见到车子如此的惨状,就是知道他们经历的风灾,说啥都不让去。
潘春梅也不放心,生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没事,应该过去了,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当他开着吉普赶到场部,见这里一切还算稳定,也没有啥大的事故,这才放心了。
老方也说,确实有大风,不过厂子没事,设备也完好,一切正常。
“好,那就好。”
“哎呀,厂长,你这车是咋的了?”
“哎,在北安砸的呗。”
反正一言难尽。
“找保险公司吧,他们应该能赔点。”
这话让熊贵清眼前一亮。
确实是,他的车上了保险,只是他一直没有重视,难道真的能赔?
因为保险公司刚恢复没几年,车虽然上了保险,可是具体的理赔条款他还真没研究过,也没太当回事啊。
在厂子里转了一阵,他这才回家。
当晚,潘春梅噩梦连连,搞得熊贵清被惊醒,只能一直哄着。
毕竟潘春梅也才21虚岁。
第二天一早,潘春梅睡着懒觉。
昨晚她没有睡好,反而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
熊贵清在柜子里拿了几叠现金出来。
他要去趟北安修修车。
虽然今天就去还是有点不安全,可熊贵清怕自己去晚了,保险公司不认账。
如果真不认账,他也得修啊!
跟爸妈说了自己的打算,熊长禄倒是支持。
余秀华却担心不安全。
可儿子非要去,他们也劝不住。
熊贵清跟爸妈说了下晚上的情况。
“爸妈,春梅昨天被吓着了,晚上做噩梦,你们别喊她,让她多睡会。”
“哎呀,这孩子,遭罪了。”
余秀华连连答应,要炖上鸡汤,给孩子补补。
吃了点东西,熊贵清就开车出发了。
一路上破篷布呼搭呼搭的一个劲儿的挣扎。
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当他开着四面透风的吉普车来到了北安保险公司,好家伙,保险公司的马路上排满了各式车辆。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每一辆车都有伤痕,有的干脆驾驶室都被砸塌了。
熊贵清的吉普算是状态比较不错的了,至少还能开着跑。
他刚把车停下,就有人来指挥停车,然后登记车辆。
熊贵清拿出了手续,人家也不为难,很快就有专业的评估人员出来查看评估。
熊贵清掏出香烟赶紧伺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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