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则静静地看着对方,不说话。
“相信我,深部的物探测量,绝对是一门先进的技术,放眼全世界都是如此。”
余恩钛迎着吴则的目光,言语铿锵的继续述说自己的理念,“给你一个诚心的建议,做深部物探测量,寻找到潜在的隐伏锡矿体区域,再进行打钻验证!”
“这很难,你知道吗?”
吴则不认为自己手底下这些人能够分析的清楚深部物探测量数据,就算花了大价钱进行深部物探测量,得到的结果恐怕也只是模糊的影像,对找矿根本没有太大的帮助。
理想很丰满,但技术水平就是达不到想象的地步。
“你这思想就不对,不思进取。做技术,就得与时俱进,运用最先进的技术!”余恩钛抓住机会对吴则进行了思想批评。
吴则耸了耸肩,觉得跟余恩钛废话没意义,转身走进了房间,正好看到潘少宁在屋里晃荡,便吩咐道:“一会儿用拖把把门口的脚印拖一下。”
“哦。”
潘少宁回应一声,然后又疑惑道:“老板,那个500米的深孔,打到现在,一点见矿的苗头都没有。而且看起来咱们已经打到花岗岩了,按道理已经打穿锡矿层了,但没见矿。就这个情况,还有必要继续往下打吗?”
“不用继续往下打了。”
吴则刚才去钻机现场看,倒是忘了当场下通知了,“你通知钻机上的人,今天先停工。”
“哦,好的。那个我先通知钻机的人,门口的脚印,我一会儿拖地。”
潘少宁说着,掏出手机查找号码。
吴则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那里现在成了他们的办公室,曾向强在埋头画图,金泰地质公司的人有的偷懒见到吴则进来连忙装模作样的拿起图纸,也有些人确实是在看书或者画图。
“吴老板,我刚才跟我们余总聊过了,他说咱们现在的做法不对。”
主动过来跟吴则说话的人叫焦文治,是金泰地质公司两位高级工程师之一,挺健谈,为人也好相处,跟天则矿产技术公司的人也能打成一片。
他见吴则忧心忡忡,便主动过来聊一下,“要不还是按照我们余总的办法,试一下?”
“你们余总的办法,确实可以试一下,但难度很大,找到矿的机会也是非常渺茫!”
吴则并没有轻视对方,耐心的说明自己的想法:“对中深部进行勘探,成本很高。咱们的勘探经费有限,按照你们余总的想法,这点钱根本不够。不是我跟你们余总抬杠,从经济利益角度出发,他的办法也不可行。”
“两个办法都不行,那现在怎么办?”焦文治确实是替项目着想,皱着眉头,没有任何对策。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些内容我们忽略了。”
吴则挠了挠头,抬头想看焦文治,“焦工,麻烦你个事情,把咱们项目关于逆冲断层的图纸都找出来,哦对了,把以前地矿局三队画的图纸也找出来。”
“哎,好,你稍微等会儿。”
焦文治手脚麻利的转身去查找图纸。
不一会儿,各种地质图、剖面图就摆在了吴则的面前。
他不管不顾,闷头翻阅每一张图纸,审视每一个细节。
到了饭点,请的当地炒菜阿姨过来喊大家吃饭,办公室里的人都一窝蜂去隔壁的厨房,在远离繁华的乡下,吃饭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吴则总是最后一个到厨房,用一个大碗打了半碗饭,然后把菜往饭上面盖,端着碗重新回到办公室,一边翻看图纸,一边吃饭。
他这个样子,仿佛魔怔了一般,已经持续了三天。
“少宁,你们老板是不是疯了?”焦文治忧心忡忡的询问道。
“不知道,以前也没发现我们老板这个样子。”
“看资料都能看那么入迷,到底看什么?”
“都是些老资料,还有我们画的图,没什么可看的。”
“看图纸有什么用,又不能从纸上面抠出锡矿。”
“连着三个孔不见矿,没法向甲方交代,所以临时抱佛脚,想在图纸上找点理由应付甲方。”
项目上的人吃饭都不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餐桌旁边,而是一个个端着一个大碗,或是蹲在门口,或是站在门前院坝上,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打发无聊的时光。
余恩钛总是第一个吃完饭,吃饭速度冠绝整个项目部。
他早早就丢下碗筷,背着手在屋前屋后溜达了一圈,散散步,消消食,回到一楼办公室,看到吴则手边桌面上的饭碗里面还是满满当当的饭菜,看起来都没吃几口。
“找不到矿就找不到矿,饭都不吃也不行,身体要紧!”他好心提醒。
吴则还是趴在桌子上,盯着一张地质剖面图一点点查看。
大概是余恩钛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抬起头,眼眸中仿佛绽放出一道亮光。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你过来看看这张剖面图,这是地矿局三队画的剖面图,手画的,画的非常好!难怪老一辈地质人做事认真,你看他这张图,细致入微!”
“一张剖面图而已,手画的图看着是不错,但效率太低,不如电脑画图和打印。”
余恩钛背着手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微微摇头。
他始终信奉技术进化论,越是年代久远,技术越落后。
所以,他看待过去的项目,总有一种优越感。
“剖面图是真的画的好,局部地质现象和细节都画出来了,跃然纸上!”
吴则指着图上的细节部分,“你看看,画的非常细心,每一个细节都画出来了!”
“没必要啊,一张图纸而已,剖面图只是一个参考,花这么大功夫,事倍功半。”
余恩钛再次弯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微微摇头,说出了批判的言论。
吴则笑了笑,“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
余恩钛没有再看,而是嗤道:“你不会让我猜他们是用什么型号的铅笔画图吧?”
“我让你猜那玩意儿干嘛。”
吴则指着剖面图最中间的位置,“你看这里,断层的位置,像不像正花状构造?”
“嗯?”余恩钛对于技术话题,向来是感兴趣的。
“这张剖面图,制图人把现场看到的断层现象全都搬到了图纸上,也许在现场,看着繁乱的石头,感受并不那么直观,可是画到图纸上,一眼看过去,感觉就非常明显了!”
吴则指着图纸,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惊喜,“这就是正花状构造!从图纸上就能看得出来,这条陡立的断层向上分叉散开,这是地层走滑的明显特征。在加上其他的综合地质特征,这就是以逆冲断层组成的背冲结构!”
“你的意思是?”
余恩钛听着吴则指出来的这些新构造名词,都感觉很陌生。
“我认真矿体宽度不大,几百米宽度,很有可能并不是准确的对应在产状指示的位置,而是向旁边移动了!”
吴则总觉得哪里遗漏了,忽然间想通了这点,顿时豁然开朗,“我们打钻的位置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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