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过,团战可以输,提莫必须死。
这句话放在范屠户身上也是比较应景的。
你陈同恶是横勇无敌,镇压当世,压得老子一辈子出不了头儿,只能缩在角旮旯里当缩头乌龟。但是,你家的崽儿这回可是落到洒家手里了,老子虽不能直接打杀了他,可小小的教训一顿,然后拖回庄里给俺乖妮儿做个压寨相公还是很有搞头儿的。
嘿嘿嘿!到时候两者生米做成熟饭,一个娇滴滴的小徒弟,却配了一個铁打的夜叉婆娘,看你陈同恶如何抬得起头来?!
好吧!便是范屠户自己也承认他家闺女确实长得无有半点女人味儿,对比一下刘秀才家那仙女儿一般的小闺女,他范某人不知羡慕了多少回哩!
可如今想想,若是自家闺女也是貌若天仙,真要配给陈老汉的徒弟那才是亏大了呢!倒不如现在这般做成好事,他范家才是赚了大头儿的那一个呢!
当真是丑闺女,丑的好!丑的妙!丑的呱呱叫!
这范屠户想到美处,却是禁不住发出猪笑声来。
他将手中的哨棒一横,指着二狗喝道:“小子!快快下驴受缚!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说完他又狞笑着补充了一句:“陈家小子!教你一个乖,洒家与你师父可是有着很深的过节,腹中正有几十年的怨怒不曾消解,你若执意与俺动手,须知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个时候二狗自是不会认怂,他将铜刈一摆,喝道:“姓范的,今日我若是败在你的手里,那只能怨我技不如人。但是想要我直接束手就缚却是妄想!”
说着二狗却是从驴背上跳将下来,站在平地上继续道:“我此番未曾骑得合用的坐骑,斗不得你的马上功夫。范屠户!且来步战!”
范屠户自不怕二狗的激邀,相比于马上的功夫,他倒是对自己的步战本事更为自信些。范屠户跳下马背,拖着哨棒狞笑道:“你这小崽子倒有几分气概,果不愧是陈太保的高徒!只是却不知你小小年纪,能得了那老家伙的几分真传?!”
恶斗在即,二狗自是不肯提前嘴上认输,他大声笑道:“俺纵使只得师傅一分真传,却也足以杀败你!”
范屠户听得羞恼不已,他冷笑道:“好好好!洒家倒要看看,你这手上的功夫,是不是如你嘴上说的那般硬实!”
说着这范屠户直接摆出举火烧天式,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劈头一记泰山压顶照着二狗的脑门就抽了下来。
二狗却丝毫不见惊慌,他扬起铜刈,运使灵能在那镰刀之刃上附着雷殛之力,但听那镰刀锋刃竟以肉眼近乎不可见的幅度急速震荡起来,好似蚊子飞舞时的嗡嗡声一般。
这是二狗最近新发现的一种铜刈功用,只需为它注入毁灭性的灵能,它就会变得无坚不摧,切大青石头就跟切嫩豆腐块似的,那手感简直丝滑极了。
什么?你问切削钢铁金玉如何?
金玉这玩意儿太高端,容易伤财,二狗实在验证不起。不过一般的钢铁之物他倒是也稍微试了试,嗯,跟切大青石头的手感相比,基本上就相当于老豆腐之与嫩豆腐的差别。
这也是近来二狗出门不带短枪,却直接扛着铜刈的缘由。
有这麽一招底牌护身,谁敢近前,怕不是要嘎嘎乱杀哩!
果不其然,二狗只扬起铜刈迎着那哨棒一挑,却直接把那棒子削成两段,只闪得范屠户一个趔趄,转眼间手里竟只剩下半截棒子了。
二狗自将手臂暗暗颤了两颤,却是镰刀切削时未曾调整好角度,吃那哨棒的蛮力有些伤筋。
他不动声色的拄镰而立,只傲然道:“范屠户!你却是托大,只用哨棒来战我!哼!我却有些胜之不武,怕是你不肯服气!且回去换了趁手兵器再来与我打过!”
那范屠户只捏着半截哨棒颇有些咬牙切齿:直娘贼!此番却是托大,竟让这小崽子给耻笑了哩!
他有心装个硬气,只是此番丢了面子,如何也不能再失了里子。
这陈家子有利刃在手,若想找补回来,却须得取了惯用兵器才有可能取胜。
范屠户咬牙道:“好!我便去取了兵器来!只你这厮却不得走!且与俺一同入镇!”
二狗却摇头道:“这镇子是你的主场,我若入内,只气势上便弱了三分!你却休得坑我!便只在这里,我等你来!”
范屠户却有些羞恼,喝道:“只怕你却趁机逃了!”
二狗大笑道:“我堂堂男儿,如何干得出不战而逃的丑事!你若不放心,我且再作一法儿便是。”
他对着不远处探头探脑一脸焦急的杨大娘子招了招手,大声道:“大嫂且来,我此番出门,自胡家借了这驴儿代步。你且先自骑了回去,代我还了这驴。”
杨大娘子攥着一柄柴刀,急惶道:“叔叔若无这驴儿,如何脱得了身?你自骑驴先走,嫂嫂就是拼却性命不要,也要保得你周全!”
那范屠户在一边听得怒气顿生,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二狗却已然勃然大怒,他张手戟指嫂嫂喝骂道:“我等男儿的大事!何来你这妇人掺和,如此岂不是被天下英雄笑掉大牙?还不与我快滚!”
说着他便来推嫂嫂,只近身时却低声说了一句“快走!”。
杨大娘子却被二狗骂的一呆,又听得他低声嘱咐,顿时明了。
她却想不管不顾的与自家叔叔并肩作战,便是一并战死在这里也是甘心。
只是未等她有所言语,却又觉胸中气闷,呕意升腾,直接将那赴死的决意给冲散了。
她已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自己这等身体变故到底代表着甚麽。
杨大娘子用手捂住嘴巴,强忍着胸中的呕意,却是掉头洒泪上了驴儿背,她回头深深的望了二狗一眼,便驱驴仓皇而去。
此时已有无数人登上了榆下镇的围墙,尖儿尖儿的看着这里,他等只以为那骑驴而走的女子却是被二狗骂哭的呢,却大都纷纷赞二狗有男儿本色。
范家女汉更是一脸深情的望着二狗,自道:只看相公身小力弱,不想却大有男儿气概!只那妇人却是个不知羞的,你一介外妇,如何与我家相公共生死哩?!
现场却只有一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刘家女儿转头对一身穿青袍的中年人道:“爹爹!我只瞧着有些不对,却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那青袍人却正是本镇的另一首脑,刘秀才。
刘秀才微笑道:“奴娘却有些傲慢了哩!你只去寻今日守门的乡勇,问一问这陈家子是如何来的便能明白。嘿!来时一双,走却独行。陈同恶的徒弟倒是有些情义,此番却不能放过他!否则便是纵虎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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