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笑道:“你这哪是泡茶?泡手指头还差不多。起来,我来。”
方圆讪讪接过“欢乐”,把它放在地上。
它也不跑,就蹲在那里给自己梳着毛。
李理胸腹前的黑裙上粘了一层浅灰色的猫毛。
方圆伸手指了指,想告诉她。
结果李理向后一躲,嗔道:“一边坐着去,少不老实。”
发丝微扬,款款落座,素手调羹汤。
“泡好一杯茶是需要耐心的。
茶让人心静,所以我们家乡那边喜欢夏日饮茶。
你沉下心来去泡茶,就感觉不到燥热焦虑了。”
“懂。心静自然凉嘛。”
“现在好多小老板都喜欢在办公室弄茶具,以高雅的茶道待客,其实都是乱讲究。
茶道很深的,不只是形式,还有茶艺师的体态表情,很多呢,不是弄个茶台就是茶艺啦。”
她敲敲木茶台,又说:“这是崖柏,但刷了深色的油漆,不要暴晒,会裂开。”
方圆暗暗撇嘴:懂真多。
皓首低垂,鹅颈泛光,藕臂轻展,玉指微屈,指尖点落,轻捻慢揉……
都说泡茶的女人气质优雅,方圆看直了眼睛,终于明白什么叫茶女如莲了。
刮末、搓茶、摇香、入海、蝶舞、展茗、落叠、归一。
一步一步,在她做来都像是艺术,纤纤指尖翻摇变动,美不胜收。
分茶。
“尝尝。”
李理自己拈起一碗,抿了一口。
方圆鲸吞牛饮,这一番操作下来,哪里还会烫?
“是不一样。”
李理问:“都是破茉莉花茶,哪不一样?”
“有股雪花膏味。”
“烦不烦啊你!”
方圆喝了好几杯,“欢乐”在地上喵喵叫了几嗓子。
他低头问:“你要喝?”
“喵。”
方圆拿了个新的小碗,给小家伙倒了一杯,吹凉后放在地上。
“还真喝?以后喂你喝酒。”
李理眼眸微微眯着,看对面这个很阳光开朗,却总是做些出人意料事情的大男孩儿。
心里泛起更多好奇。
此时的她尚不知道,男女之间,“好奇”这个词是最可怕的。
“你喜欢猫?怎么想着在店里养这么多?”
方圆想了想,不愿解释的太复杂,只说:“喜欢,家里养过。”
“什么时候养的?上次…没看见啊。”
方圆晃晃头:“很久以前。”
给她和自己斟满茶杯,心说:七年以后。
“元稹的那首诗还会背吗?”
方圆一拍脑门儿:“不是吧,还有这个环节?”
李理笑道:“你还怪我高一时压迫你?”
“那倒也不是。”
方圆心虚地看她:“一个月背三本书,我也长了姿势的,别人可没这待遇。”
“就是呀。
没我的特训,你能拿满分作文?能做出得奖的诗?”
李理说:“你试着背背,我很喜欢那首诗,你能背下来的话,我再送你个礼物。”
方圆无奈道:“元稹的那个‘宝塔诗’是吧?
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对不?”
李理低头,从小坤包里掏出个信封递给他,很厚。
方圆大惊:“背诗给钱?老师,还有想听的没?随便点,量大管饱。”
看着他低头数钱,李理捂着嘴笑弯了腰:“别数啦。九千九。金奖呢,你以为就只有奖章?”
“……”
坐了一会儿,方圆的电话又响了,是陈婉。
他看看对面的李理,没有刻意避开,直接接起。
听着话筒里泫然欲泣的焦急声音,他的心瞬间被一双大手揪住,蹭地站了起来。
“啥?车祸?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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