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姥姥和她是同一天生日。
扑在老妪怀里,林灵珊从画筒中抽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
画面是佛洛姆的苹果园,果满枝头,绿草如毯,远山薄雾。
“姥姥,明天的宴会会有很多人,我现在就把礼物送给你,姥姥你真美。”
“你才是最美的小公主。”
老妪展开画卷,慈容满面,搂着自己最宠爱的外孙女,她用流利的中文说:“知道吗?你有东方的气质和西方的眼眸,你会迷倒全世界最优秀的王子。到时候,这座庄园就是我送给你的城堡,山下的湖水中,我会为你建造一座观雪亭,你会在那里被最宠爱你的男人亲吻。”
林灵珊仍然不习惯西方人的直接,羞臊了脸颊不再说话。
“我的公主,明天有想吃的菜式吗?这几天你又去了佛洛姆,一定馋坏了,漂亮的女孩子都是馋嘴的小猫。”
林灵珊想吃凉皮和炸串,但那些东西摆不上明天的餐桌。
她摇摇头:“蛋糕,我想吃洒满彩虹糖的蛋糕。”
“当然会有蛋糕,傻孩子,一定会有蛋糕。”
第二天一早,庄园里的厨师和女佣就开始忙碌起来,先到的二叔林栋问她:“孩子,在中国的学业怎么样?还在画画吗?”
林灵珊草草答话,心不在焉。
二叔说:“喜欢画画就要去英国皇家美术学院进修,叔叔在那里有些关系,可以为你安排。”
爸爸妈妈也从瑞典赶了过来,和女儿闲谈几句,便也加入到家族大军的商谈中。
午宴快要开始,陆陆续续的豪车开到庄园外。从奥斯陆来的舅舅家,从卑尔根来的三姨家,林灵珊在长桌上的位置被挤得越来越靠后。
大人都在说些她不喜欢听的话题。
在谈姥姥和哈尔拉国王的旧情,在谈三姨和路易丝公主闺蜜两个是不是闹了别扭。
还谈股票谈金融,甚至喜滋滋地谈要不要支持从比邻的俄罗斯建造第二条石油管道,这是不是会影响舅舅家的石油生意。
年纪大些的哥哥姐姐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
宴会开始,三十多人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葡萄酒喝下去很多,还有好几个金发碧眼满地跑的表弟表妹撞翻了堆满礼盒的矮桌,在呜呜哭闹。
她去哄了几句就回到桌尾不再说话。
佣人不断给家人们更换餐盘,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人想着去切那个三层的蛋糕呢?
这不该是生日宴么?每年都是这样……
林灵珊嘟嘟嘴巴,在众人的视线外悄悄离席,走去后院的湖边,坐在伸入水面数米的木码头边缘,赤脚悬空,一荡一荡,足尖几乎就要触到湖水。
湖水对岸是高大的雪山,金黄色的阳光洒落上去,像甜筒,像芒果酱甜筒,山下是挪威的森林,特征就是雾霭蒙蒙。风很小,吹不皱水面,但有不时露头的银鱼在水面点开一圈圈涟漪。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
手机振动,是刘小苏:十八喽,可以嫁人喽,快带回来个王子给我们看看。生日快乐,小公主。
手机又振动,是陌生号码:林家公主永远十八岁,记得吃你最爱的彩虹糖蛋糕。生日快乐。我是婉瑜。这是集训老师的手机,勿回。周末电联。
她翘起嘴角,哼着歌荡着脚,给刘小苏回复:这里的王子有很多,都比你家大魔王好,我带回去两个,送你一个,踢掉大魔王。
放下手机,她往前坐了坐,到更边缘处使劲向下伸了伸腿,趾间触碰到冰冷的湖水,她一个激灵又抬了起来,然后咯咯娇笑。
“我的小公主,现在的你是开心的笑还是迷茫的笑呢?”
回过头,她看见姥姥走了过来,披着褐色的宽大围巾,灰白但束拢得整齐的头发在脑后一荡一荡,手中餐盘上盛着一块洒满彩虹糖的蛋糕。
林灵珊目光泛红:“姥姥……”
“哦天呐,那帮坏家伙给我的小公主饿坏了,还好我偷了一块出来。快,吃吧。”
姥姥坐在她的身边,看着远山湖水,跟她说:“在这里,生日中最好的美食要分享给最爱的人吃,最美的风景也要和最爱的人分享,宝贝儿,今天开始你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你把最好的东西分享给过别人吗?”
林灵珊摇摇头,似乎没懂。
姥姥和蔼地笑笑,指着远处,又收回来擦掉她嘴角的奶油:“比如眼前的风景,和手中的蛋糕。”
林灵珊又摇摇头,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又点点头:“是给人送过蛋糕。”
这时,木板上的手机振动一下,竟然是条彩信,点开一看,霎时间被逗得嘻嘻笑了。
姥姥问:“瞧,这不就有人分享给你最好的东西了嘛。”
“不是的,你看呀姥姥。”她把电话给老人看了看:“他就是东山的一个坏小子,发给我一张蜗牛的照片,让我少吃糖,讽刺我掉牙齿呢。”
“可他不是逗笑你了么,快乐才是最重要最值得分享的东西,傻孩子。”
说完,姥姥就起身走回屋子,林灵珊想了想,把眼前最好的风景拍下来,回复了一条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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