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现场走势再次出乎方圆的意料。
原本他以为是桑切斯的阴谋,结果人家压根没出价。
西非航线的合作使用权被九号位的一个真正阿拉伯大叔拍走了,价格十五亿美金。
十五亿美金啊,比PAI起步的总投资额都多,这笔钱没落入到自己口袋!
屏幕完整的、精确的,方圆亲手制定的航线图是一条从东南亚延伸出来的红线,绕过整个非洲大陆,连通全球。
这条鲜红的线条就这样被曝光出来,赤裸裸呈现在这些个顶级大拿眼前,如何让他不气愤,不耻辱?
天下就没有公道了么?没有商业秘密了么?
航线像引线一样把方圆心里的怒火再次引燃,长袍头巾的阿拉伯土豪回头投来善意的微笑,全部在他双眼喷出的火焰中烧成飞灰,土豪的笑容更甚。
他死死盯着台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拍卖师,一瞬间像将这个举办方的代表生吞活剥了。
邹安劝他冷静,何颜甚至帮他扒了个桔子。
“你不是爱吃这个么,吃个,消消气,这里不能发火,我们护不了你周全。”
桔子的汁水都被方圆当做了主办方的血液,狠狠咽了下去。
别说,挺甜。
一连吃了仨,他冷静了一些,也想通一点事。
拍卖会进行到现在,除了几样无厘头的实物拍品,其余的东西都是一些超高价值的权益。
或者说,这场拍卖会卖的是…一种秩序?
方圆突然想到宫阁早先提到过的“规则”。
期货单项产品垄断,新贸易航路的开发…
他再次扫视全场,猛然醒悟。
这些人在制定一些世界细微的规则,他们十一个…不,算主办方,这十二方人在用他们背后巨大的人脉、资金和资源在引导未来某一小段时间内的商业秩序。
这些人代表了某种当代先锋领域的意志,他们通过总包在分包的形式操控商业格局的演变和走向。
我了个乖乖。
方圆把目光锁定宫阁的半秃的脑袋。
为什么?他为啥非要带我来这个地方?竟还搞到了一个专门的席位。
他觉得以自身现有的实力,坐在宫阁身边的侧位都不够资格。
第七件拍品,红海海底第三条光缆的铺设施工权。
“信息产业联动亚欧非的走势!”方圆想。
三十亿美金,很便宜,但买到的只是权利,开发和施工还需要再投入,和宫阁的香蕉实物不同。
第八件拍品,巴西特高压全境建设和十五年与官方分润权。
这是一项建设时间久、回报率持续周期长而稳的工程,但涉及地方国的政府协同,最终权益落槌价不高,十八亿。
第九件,大风车外蒙全域加阿拉斯加地区的建设及十年使用权。
风力发电涉及能源和环保,精准趋势和未来,方圆暗想这个价格不会低。
结果是成交价格为八亿美金,很低很低。
前排的窃窃私语传进他的耳朵,简单的理由就是外蒙地广人稀,建设期和后续维护期的劳动力价格高。
第十件拍品拿来后,年轻拍卖师的风格稍微转换了一丝。
严肃中略多了一分俏皮。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布袋,和她身的褐色长袍一样材质,粗糙但简约,看起来能装五斤萝卜。
不对!
方圆凝眉抿嘴。
以这个拍卖会的尿性,事情绝不简单。
难道是…空间口袋?
储物法宝?
总不会是拍卖师自己手工编织的买菜兜吧?
台,拍卖师俏脸转瞬即逝的羞涩被他捕捉到了。
“这是我周亲手缝制的布袋,居家出行都可以,很结实。”
!
还真尼玛是自己缝的?
你是谁?!
你的手工产品为什么要拿来拍卖?
台下是你十一个粉丝?
老船王爽朗的大笑再次从此起彼伏的笑声中突显出来。
带口音的英文被方圆听到了。
“我们都懂,小丫头这是缺零花钱了!你们都别跟我挣,这费用我来拿。”
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方圆彻底不懂了,他看看身边两位,邹安和何颜同时摊摊手。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们怎么可能理解?”邹安说。
何颜问方圆:“你要拍么?”
“傻逼才拍。”
拍卖师脸的羞臊消散,开始正式顺位叫价环节。
老船王的面子被所有人驳回,金刚鹦鹉的场面的再次出现。
能装萝卜的布口袋受到大家的哄抢。
成本能有十块钱?
叫价到八百万美金的时候,大家心照不宣的同时不抢了。
方圆瞠目结舌,他坚信这口袋绝对装不下十一只鹦鹉,可怜的鹦鹉。
他看向拍卖师,小姑娘坦然接受,再无一丝羞怯。
全世界哪场拍卖会能让拍卖师一次性挣几千万?
这姑娘到底是谁?
第十件拍品是头鹿,大大分叉长角的雄性驼鹿。
拍品没有来到现场,有视频和照片展示。
不是纯白的稀有“祥瑞”,就是一头喷吐白汽的普通的、脏兮兮的驼鹿,很大很大。
但方圆不再震惊了,他有点“审美疲劳”了,麻了。
这东西似乎是一种象征,因为没有人和宫阁争抢,一万美金,一头鹿被宫阁拍走了。
交割完,拍卖师同时宣布:“下一届拍卖会由三号位举办。”
宫阁坐着朝四周点头致意,回以别人的掌声。
拍卖师:“最后一件拍品。”
屏幕的画面变换,出现了一个方圆无比熟悉的LOGO。
“FLY集团的下一轮投资资格。”
――
十一件拍品,似乎是主办方有意设置的。
除了方圆这个没能力买东西的小卡拉米,其余人手一件,皆大欢喜。
FLY集团的下一轮投资资格被二号位的一个比利时人以五千万美金的入场茶水费拿走了,下一轮将由他领投,并且挑选跟投伙伴。
方圆没有自主权,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宫阁先前就提示过他的。
拍卖会只是形式,其实一切都是先前大家就商量好的,这是方圆在拍卖会结束那一瞬间想明白的事情。
只是,这个“大家”中不包含他。
十二顺位在这场竞拍中不过是个局外的观察者。
很震撼,很震惊,方圆难以言表。
会后没有晚宴,但其余人都在互相唠嗑寒暄,他则坐在自己的位置怔怔吃水果。
邹安与何颜没有打扰他,他们同样很震惊,震惊着仰着头。
方圆不知道的咬尾蛇,或者说衔尾蛇,他们因为早年的一些工作中了解到一星半点。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有生之年会到这个地方,更想不到会是跟方圆一起来。
淡淡药香袭来,方圆抬起头,见穿着某不知名少数民族布袍的漂亮拍卖师已经站到面前。
离近了看,这真是个除了打扮难以挑出瑕疵的大美妞。
眉眼的英气是女生中鲜有的,挺翘的鼻梁下,那枚红唇更让他想到伊甸园的那只蛇。
是的,莫名其妙他就想到了伊甸园。
似乎是这个地方让他再一次刷新世界观,再一次打开了他心里某个创世纪的大门。
蛇女,方圆差点脱口说了出来,但没敢,今天的一切都把他镇住了,像个第一次察觉自身有深海恐惧症的人看到身下无尽深渊的那种震撼。
“玩的开心么?”女孩问。
方圆往嘴里塞了一瓣桔子,苦笑道:“被你们玩的很开心。”
女孩捂嘴咯咯娇笑,英气不在,媚态具现。
“你真逗。”
女孩说话的声音很清脆,方圆定定打量了整个下午,也没分辨出她到底多大年纪。
他问:“你是中国人么?”
女孩说:“是过。”
方圆说:“为什么今天我会在这里?”
女孩说:“问得好,但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方圆换了问题:“这些都是什么人?”
女孩说:“你不是认识宫阁么?还有桑切斯,你们也见过。麦戈文和你也有些渊源。”
果然,那白发老头就是IDG的全球总裁。
方圆问:“我是说,这些…都是什么人?”
他找不到好的形容词,但女孩显然懂了他的意思。
“富人,很富很富的富人。”
见方圆还要开口,女孩补充道:“水面的富人。纵观历史,你会发现无论什么年代,都不会大面积的出现富豪,穷人永远是多数,这个穷人指的是吃的饭的人,吃不饭的人也是少数。同样,每个时代也总会有一些人能站到水面。”
方圆其实也能想到,只是他被震撼了一下午,想要求个证,以图心安。
他问:“你呢?作为主办方,你们是谁?”
女孩诧异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尖,“我?主办方?”
她摇摇头,“我不是主办方啊,我也是第一次来当拍卖师的,没钱了,来卖东西换零花钱。”
“……”
方圆再度蹙眉,幽幽感叹:“好吧,我没问题了,只是今天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超乎了我原本的想象。”
女孩笑道:“不是的,不突然。”
方圆本欲离开,闻言站住脚。
女孩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突然发生的,只是你突然知道了而已。”
方圆琢磨一番,很认同她这番话,点点头,他说:“告辞。”
女孩没拦他,他却被好一群人拦住。
当先的就是买下PAI西非航线的那个阿拉伯土豪。
近身就是一股弄弄的昂贵香水味,土豪向方圆问了声好,然后从手里递过那摞花费十五亿美金买下的权益文件。
“第一年,我需要借用您的航线一半的运力运送些矿石,后续的使用权我只占百分之十,合作期间的运输成本我出一半,所以,这份东西算是见面礼,怎么样?我亲爱的伙伴?”
“……”方圆毛了,这话听得懂,但不理解。
鹦鹉被送了过来,琥珀小蜘蛛被送了过来,实物见面礼。
大风车、特高压、海底光缆的建设使用权,这些东西统统被拿出百分之十的无成本权益送了过来。
哦,还有那个布袋子。
不知道是谁牵头把东西往袋子里塞,不大会儿就满了。
和拍卖师女孩说完话的宫阁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一半“香蕉”递了过来。
“鹿是用来吃的,你可以来挪威品尝,别的,都在这里了。
“不用惊讶,一贯的习俗而已,恭喜你,加入顺位拍卖席。”
方圆拎着没有五个萝卜沉的布口袋,像个痴呆一样扫过在眼前围了半圈的众人。
在他们身后,拍卖师女孩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袖珍的卡通保温杯,滋儿滋儿喝着热水。
她旁边的真皮沙发靠背,蓝色的金刚鹦鹉歪了歪脖子,滴溜溜眨眨眼。
“goodluck!”
七千多,算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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