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舅朗声大笑,跟小秘书说:“去让人拿些甜的果子。”
然后将茶叶换新,重新给方圆冲泡,“吃了没?”
方圆说:“吃了啊,我住的地方没有这里环境好,但别说,餐厅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哦?哪家?下次再来我也试试。”
“得了吧。”方圆挥挥手,说:“你嘴叼,哪能吃得惯东北菜?”
五舅又笑起来。
看着他们两个毫无芥蒂的唠起嗑,陈华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
妈的,商人有的时候比政客还虚伪。
眼下也不能直接走了,陈华偷偷发了条信息,返身坐了回去。
他问方圆:“哪天回来的?也不打个招呼,这是你的老家,怎么着也得尽地主之谊,带我们逛逛啊。”
方圆“”了一声,笑道:“带丈母娘和媳妇瞎溜达,就没顾得你们,要不过两天我张罗一顿大鹅?”
窗外哗啦啦,屋里哈哈哈,左一句右一句,有说有笑,邹安站在门口完全看不出这是两个阵营的大老板。
妈的,虚伪。
喝了杯茶,方圆蓦然问陈华:“对了,我媳妇问你找她干啥?”
陈华差点呛到,却一脸坦然地说:“找你啊,不然还能干啥?”
方圆眯起眼睛,找我你不打我电话?但他没说,问出来也只是想让陈华尴尬一下,结果人家脸皮厚,所以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再嗦了。
“方先生,你吃橙。”
小秘书是老熟人,方圆嘿嘿道了谢,说很甜,然后直奔主题。
“我不想玩了。”
陈华和五舅俱是一愣。
方圆:“我说真的,是真的不想玩了。”
陈华皱着眉,五舅试探着问:“基金?”
方圆却看向陈华:“我不知道你家老爷子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弄的这套东西,不用这种眼神看我,放心,我没那个闲心去告状,或者说去暗戳戳搞事情也没有用,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想成为什么狗屁救世主。
“存在即合理,这世每种骗术发明出来都是根据人性贪婪的原理才能大行其道,这个事情佛祖和帝都管不了,我更不可能改变,所以,我不跟你们拉扯了。”
陈华呵呵笑了两声。
五舅说:“话说的太直了,你很赶时间?”
方圆点头道:“很赶,外面雨大,一会我还要去逛街买东西,下午要陪老婆丈母娘吃饭,我觉得每件事都比拯救世界有意义。”
五舅笑道:“有道理。但说回来,其实你我做的事情没什么区别,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唯一不同的是我挣的没你们多,却有同样的风险,所以,我把自己态度摆出来,不想和你们胡闹了,我还念书呢,快开学了,我得回去念书了。”
“……”
“……”
方圆接着说:“基金公司我会继续做,你们如果还是看不惯,什么招我都接着,但华子兄,别闹了,别排那些一点都不专业的傻子跟踪我了,白白浪费钱罢了。如果国外有人想动我,或者想动我身边的人,可以让他们随便,但你们两个还是算了吧。”
他侧过头朝陈华努努下巴,“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当然,你想玩阴招也行,我只是劝你没必要,你玩不过我。”
又看向五舅,五舅立即摆手:“打住,我没那功夫。”
方圆点头:“有小狐狸在,我信你。”
陈华不屑道:“商场战场,哪有什么明招阴招?”
方圆不再劝啥,只问:“柯绍啥时候到?”
陈华又一愣。
方圆笑道:“本来我还想陪你多玩会游戏,毕竟日子很无聊,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太俗套了。”
咚咚咚,柯绍敲门进来了。
见场面,一点意外都表现出来,只是满含歉意地朝陈华抱拳拱拱手说:“他,”指着方圆说:“他突然不按计划好的路子出牌,我也没办法啊……”
方圆亲自跟陈华解释:“飞越餐饮在FLY集团中的份量和你预想的差距很大,你有拆积木的想法我赞成,也许换成我也会这么做,但我现在玩的重心不在餐饮,所以剥离市也在计划之内,华子兄,你路子浅,招数太弱了。”
陈华“艹”了一声,喝茶不语。
五舅嗤地乐出来,他问方圆:“你打算怎么弄?”
方圆说:“相识一场,大家不需要把关系闹僵,但既然路数不同,还是分道扬镳吧。”
陈华问:“怎么个分法?”
方圆说:“我的基金产品不进华北。”
“哦?”五舅说:“很有诚意啊。你要什么?”
陈华却皱眉道:“那玩意又不是什么实物,进不进某个地区意义大么?”
方圆没理他,依旧笑呵呵道:“田园牧歌的股份我拿智慧CITY的份额置换。”
五舅看向陈华,陈华一拍脑门,难以置信说:“这就是你说的诚意?我是用真金白银入的场,智慧CITY你一毛钱也没出啊。”
方圆想了想说:“女神赛我赔了三个亿宣传费。”
陈华急了,刚想说话却被五舅一个眼神扫了回去。
便在心里骂娘,你赔钱?好笑!宣传费我给了不说,流量你挣了多少?
这特么,陈华觉得方圆才是最大的那个强盗!反而装可怜装无辜。
方圆说:“华北所有城市不设营业部,这是我最大的诚意,田园牧歌是我送媳妇的礼物,这也是你们要拿出的诚意。”
陈华更憋屈了,你送姑娘礼物,拿我的钱?
方圆看着他说:“智慧城市显然比我的旅游地产更有发展,从更长的时间尺度看,这笔买卖很划算。”
陈华接受了这个说法,不接受也不行,他知道华北和燕京一带的退休领导很多,那是他们主要的收割目标。
“行叭。”陈华忍痛割肉。
方圆舒了口气,站起身,“不用留我午饭,回见。”
走两步,又转头对陈华说:“我身边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别闹了,挪威那种事真的不好看。”
陈华沉默不语,五舅笑笑摆手,指了指方圆西裤下的人字拖,“这混搭不错。”
方圆笑道:“雨太大,出门就踩水坑里了,瞧,我付出的其实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多。”
方圆走后,陈华问五舅:“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我的损失很大,田园牧歌我投了这个数。”
见他伸出手比划,五舅笑道:“你从我身挣的远比这个多。而且方圆这人你似乎不太了解,他说话谈事不喜欢绕弯弯,这和常规的商人不同,似乎…似乎不大愿意和我们浪费时间。”
陈华“切”了一声,“他?烤羊肉串的还瞧不起我们?”
五舅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似乎他把事情看的挺透,他有自己的做事的路数,或者说…这很难相信,我总感觉现在的事情他都不喜欢做,像他自己说的,他貌似真的很喜欢当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陈华当然不信:“普通学生能走到这个地位?扯淡。”
五舅想了想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为了保护陈婉要抱我的大腿,作为交换,他卖给我一个点子,让我挣了这个数,两年,这个数。”
陈华看着五舅的手,难以置信。
“很难想象对么?而且他真的没有自己去做,他很重承诺。”
陈华依旧不屑:“重承诺挣不到大钱。”
两人沉默着喝了几杯茶,五舅突然笑呵呵地问他:“我很好奇,他怎么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知道了你在挪威拿家人威胁刘菁菁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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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干了,但方圆不想换了,他还是觉得拖鞋舒服,卷着裤腿从车下来,他亲自和邹安去了商场挑相机和镜头。
柜台五花八门的设备他熟悉极了,试都没试,结账就走。
现如今花五万跟花五块没什么区别,方圆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堂而皇之说出那句“我对钱没概念”了。
打电话跟沈凝飞母女约好了午饭,他在车后座开始拆箱。
这时,电话响了,是个海外号码。
接起来,竟是个许久未联系的熟悉声音。
“小光同志?诶嘿,最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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