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比赛场暂时停止了比赛。
时锦扛不住封岩封雨等人的要求,被他们拉扯着带去医务室检查身体。
最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被放出来。
双胞胎建议她回去探索部的教室休息一阵子,不过时晔看着不太乐意,他想跟自家姐姐去其他地方。
甚至在发现时锦正处于犹豫状态时直接抱着她胳膊不撒手。
最后没办法,时锦只得答应跟他去学院饮品店坐坐,少年还给她买了小面包。
今下午发生的事情在学院论坛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由于克洛伐克那名同学所犯的情节过于恶劣,造成严重影响,听说被应急管理部的老师们带走以后,将会移交这次负责后勤安全保障的军部处理。
欢庆日是整个帝国的节日,纪念远征英雄,虽然充斥着狼性的竞争,但不至于在一个节日的竞赛上面真弄的你死我活。
更何况这次差点儿死掉人的还来自帝国三大家之一的时家。
这几年即便时家地位摇摇欲坠,也不代表一个平民可以公然在维多利亚学院里朝一位贵族下死手。
至于后续他的处理结果,要看军部和学院以及时家的态度了。
克洛伐克在这次的事件里处于理亏方,他们很难为自己学院的学生求情。
按照相关法律,苏峰所犯下的罪足够他终身监禁。
“终身监禁算是便宜他了,”时晔面色阴沉,微微咬牙道:“流放到偏远荒星去当劳改奴隶才好。”
时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词汇,嘴里塞着时晔买的面包,声音含糊不清问:“劳改奴隶?就是劳改犯吗?这惩罚听上去感觉也不很严重啊。”
时晔摇头:“帝国法律里可没有劳改犯的说法,重点不在于劳改,而是后面的奴隶二字。”
少年解释道:“所有犯下重罪的人都会被流放,帝国边境有一些还没怎么开化的星球,那些星球并不适合我们生存,但上面有很多我们可以用于生产作业的能源,所以需要一批人去进行能源开采工作。”
“不过那种环境恶劣的星球,人类过去很容易死掉的,没有人愿意再上面从事劳动,所以女王下令,可以让一些囚犯和俘虏们去,反正他们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在死之前加以利用,至少能够为帝国做些贡献。”
时锦大致明白了,“重罪囚犯我理解,不过俘虏又指的哪些人?”
时晔道:“就是在远征中败给我们的星球,那上面还有很多身强力壮的人,一部分愿意投降的,留着作为星球的廉价劳动力,帝国商人和企业家在那些地方开设了工厂公司以后会雇佣他们,另一部分不愿意的,就会被集体送往偏远荒星。”
“……”
时锦嘴里叼着面包,细细咀嚼,在听完这句话后,她嚼动的动作似乎忽然有些沉重和缓慢。
少年的言语淡淡,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当然,对于从小生活在这种规则和环境里的帝国人民来说,这的确只是自己国家发展前进的一种方式,战败者没有人权,他们会被压迫从事各种最低廉劳苦的工作,甚至随便一个帝国雇主都有权将他们处死。
时锦没有回应,她拿下嘴里的面包,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牙印。
动作十分无厘头,不过这诡异的沉默氛围却还是让时晔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少年似有些疑惑,但他不会将敏感的心思压在心里。
“你……怎么了?”时晔小心翼翼问着时锦。
女孩道:“没有,只是有点儿小意外。”
“什么意外?”
时锦看向身边少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科技越发达,文明越先进,连带着道德水平也会越高,结果后来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时晔一怔,只听时锦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从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这一点,还以为过去这么多久,我也应该适应。结果今天听你解释一个新词汇,才发现我可能还是很难融入你们。”
“我之前就在想,已经属于机甲宇宙大航海舰船时代的世界,居然还保留着传统的帝制,有皇室,贵族,阶层,分三六九等,以资源掠夺为荣耀,视侵略占有为发展,富国强兵,却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想要有更大的兵力去攻打别人。这里进步的,好像除了一堆用于残酷战争的军事武器外,就再无别的。人类的大脑、思想、文明,甚至全部在倒退,退回过去,退回蛮荒,退回文明未开化的时代。”
“这种行径,和野蛮人有什么区别?”
或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感受到被侵略的残酷和痛苦。
地球末日实际上也相当于是在经历一场侵略战争,并且他们还是落败者。
整个地球千疮百孔,动植物变异,人类之间反目,所有人流离失所,一路颠沛,苦苦挣扎求生。
都市废弃,乡村焚毁,河流污染,乌云遮天。
大地成水泥一样坚固的厚土,再无法结出希望的果实。
始作俑者将这一切苦难美化成帮助人类进化的桥梁。
那点燃了时锦心中愤怒的火焰,她恨这种自以为是与高高在上,恨傲慢者轻易拿捏着他们所珍视的东西,却又对其不屑,肆意践踏。
时锦不是那种愿意用大格局去看待所有事物的人。
即便最后选择与丧尸王同归于尽,也是因为她知道未来是无望的。
那么就用全部的愤怒化作从天而降的闪电,像飞蛾最后挣扎扑火的那样——带着自己所有的憎恶与怒吼,与一切同亡。
她不理智,尤其是在关切自身的方面,她甚至冲动的可以不顾任何事情。
*
“别想太多,不是批判你的意思,我哪有批判的资格?目前作为帝国的一员,我也是既得利者,当我碎碎念吧。”时锦耸耸肩,将手里面包三两下吃完。
时晔却微抿着唇,眸光复杂。
他自然知道时锦说这话不是责怪,但少年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时锦的想法,与帝国的主流思想并不同步,甚至说,她可能属于逆流一派。
若换做别人,以这种言语来正面或侧面地批判帝国,绝对被会视作反叛者,以扰乱帝国安稳为由,直接将其抓捕处死。
但现在。
说这话的人,是时锦。
过了许久,少年才终于低沉着声音,略微沙哑道:“这种话,在我面前碎碎念就行了,别在其他人面前那么说。”
时锦勾唇,略微玩笑道:“他们听不得这些吗?”
时晔伸手拽住她,漆黑眼瞳严肃认真,倒映着时锦的身影,有些急切地说:“答应我!”
“……”
时锦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行,我知道。不过我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我始终没法适应这种思潮,即便我将重心放在轻松闲散的校园生活和一些课外活动。”
她在给时晔提前暗示,当以原主的身份在维多利亚毕业以后,她就会离开这里。
时锦有预感,跟那巨婴之间的仇怨,大概是至死方休。
不过能不能听出她话里另一层含义,就看这少年的理解能力了。
“没关系,”时晔得到她的保证,这才微微松口气,道:“我会努力的,时究和烟姐姐也会,你不喜欢这些,你可以去做点儿其他想做的事情,二叔他们那边不用在意,军校毕业不一定非要加入军部,他们不同意,你就无视他们!未来时家是我们这几个人撑起的,只要我们够强大,二叔总不会再让你去做些你不乐意的事情。”
不得不说,臭弟弟这几句话说的还挺暖心。
如果真正的原主还在,早点儿听见这些,或许就不会那么怯懦自卑了。
但根据洛林的说法,原主也算是侧面害她大伯死在远征中的人,如今又有时晔的这段话,她大概只会陷入更加疯狂的自责与抑郁中,恨不得自杀偿命。
时锦觉得她这番对原主心理活动的剖析还真是有点儿牛逼。
连自己都开始觉得愧疚了。
明明跟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
傍晚时分,一天的竞赛结束了。
苏峰暂时被收押在维多利亚的禁闭室内,时锦再次见到他的时候,男生脸色苍白,神情状态不太好,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被操控的,但又无法证明清白。
主审人是教导主任,没错,就是此前在军部惩戒所退役的那位,被称作魔鬼教官。
可想而知这人会遭受什么样的酷刑。
但或许是因为时锦提前打了招呼,格高主任并未太下死手。
至少时锦再看见他,他还能下地和说话。
“拜托时锦同学!真实情况你是知道的!我、那都不是我本意!我、我、我真没想杀你的……我……”他急切地想辩驳什么,却很难再恐惧总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也就是这一刻,时锦才不得不佩服一下那该死的巨婴对目前所有情况的掌控。
——救下苏峰,
这游戏赌约还没结束。
难怪最后跳入火海之时,白发孩童一闪而过的脸上带着饶有兴味和看好戏的笑意。
因为就算从异空间回到赛场,回到这个世界,她也还面临着一个更大的挑战——来自对苏峰审判以及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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