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后就和许野练练剑,让自家父亲任安,教自己打打拳,每天蹲一个时辰马步,任平的居家生活,难得的悠闲自在,痛并快乐着。
只可惜,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在后世现代,结婚的准备工作,都够小两口儿忙活一阵的了,更别提如今是皇帝嫁女,将军娶亲了。
虽然任平的婚事,是汉武帝亲口御赐,但该走得流程,一点也不能缺。
甚至还因为时间紧,距离大婚之日,只有短短十几天,而每日准备工作,愈发忙碌紧凑。
即便任平对此心里有所准备,还是低估了此时结婚的繁琐,郑重程度。
不说其他,最起码三书六礼不能少。
三书:聘书、礼书和迎书。
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按步骤来,任平刚开始进行到第一步“纳采”,人还没等出家门呢!刚把所需之物补齐,便直接被迫叫停了。
所谓“纳采”,乃六礼之首礼。男方欲与女方结亲,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方家行纳“采择之礼”。
后面那个采择之礼倒是简单,不过就是给女方家中送去一对活的大雁罢了。
大雁乃是候鸟,有象征顺发阴阳之意,又有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取忠贞之德。
送大雁容易,关键是送大雁的人,不仅汉武帝没指派,任家这边亦没有准备。
虽然任父,任母,不是第一次给儿子娶亲了,但他们家却是第一次被皇帝赐婚,迎娶公主。
任家以为汉武帝会下旨指定媒人呢!谁曾想婚期倒是先定了,眼看日子一天天临近,汉武帝却迟迟没有指派媒人。
三书六礼更是一点动静儿都没有。
这個时候,任家众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后,都觉得这个媒人估计需要他们自己找了。
确定了要找媒人,媒人的人选,亦是一个问题。
任平这边倒是好说,他为此亲自去登门拜访了一下陈家。
“留之,吾之媒妁重任,非汝不可!”
“少军放心,旭必尽全力。”
任平请陈留之做媒人,陈留之开心,任平也满意。
陈留之身份特殊,他妈是卫少儿,论亲疏,他与卫广,卫步是甥舅关系,与卫不疑,卫登,太子刘据,都是表兄弟。
与霍光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一肩挑任,霍,卫三家,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谁也挑不出来礼。
论能力,陈留之的父亲陈掌任职詹事多年,詹事主管皇后和太子宫中之事,对于各项礼仪什么的,肯定是驾轻就熟。
陈留之做媒人,其父陈掌自然要从旁帮衬一二。
有了媒人,大雁也准备好了,任平便想着重启“纳采”之礼,可这事他刚提出来,便被陈留之给否了。
“少军,迎娶帝女,必是双媒,岂能有媒而无妁,如今吾为汝之媒人,但谁为夷安公主之妁?
媒妁不齐,焉能行纳采之礼?”
陈留之这一番话,差点把任平的“CPU”干烧了。
不过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
陈留之提出问题,任平便负责解决问题。
临近婚期,作为新郎官的任平,按照礼制,自是不好去夷安公主居住的别院,同她商讨此事。
再则即便他去了,夷安公主自己也做不了主。
但任平不能去,不代表别人亦不能。
找到问题所在后,任平立马便亲自去了一趟博望苑,把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向太子刘据原原本本的禀告了一番,请求太子刘据为自己挑选一位可为夷安公主之妁的人。
太子刘据闻听此讯,亦是如梦初醒。
只是他虽为长兄,但汉武帝还在呢,涉及到夷安公主的终身大事,他也不好擅专,唯有领着任平,火速进宫,将此事禀告给汉武帝刘彻。
汉武帝闻听太子刘据的禀告后,也有恍然大悟之感。
任平一看这父子俩的状态,心里暗暗抱怨:你们俩到底靠不靠谱啊?
仓促之间,汉武帝刘彻,心中也没有太好的为妁人选,就在一众人等纠结之即,一旁侍奉他的拳夫人出言建议道。
“陛下,臣妾的姑母赵君姁,现就在京都,其为人素有贤名,擅撮合有情人,可为夷安公主之妁。”
汉武帝闻言,思虑了一会后,点头应允道。
“准!”
选赵君姁为夷安公主之妁,汉武帝亦是考虑了好几层。
其人与陈留之正相反。
陈留之是和任,卫,霍三家都交好,赵君姁正好反之,与他们三家之间,都无一丝联系。
且拳夫人之子刘弗陵,虽然年幼,却十分聪慧,自出生后,一度让皇后卫子夫,感觉到自家儿子的太子地位,都有所松动。
仅凭这个关系,拳夫人和皇后卫子夫,便注定只能是敌非友了。
随着年岁越来越大,汉武帝刘彻时常思虑自家的身后事。
他唯恐自家一朝撒手人寰,后宫再现吕后人彘之悲剧,方才决定让拳夫人的姑母赵君姁,为夷安公主之妁。
不管谁为媒妁,任平和夷安公主,都要念及他们的好处,二者之间,便有了一段香火情。
汉武帝自然知道任平和太子刘据的关系。
若太子刘据顺利继位,任平必然为忠臣良将,国家柱石,拳夫人有了这段香火情,别的不谈,关键时刻,保全母子性命,还是无虞的。
汉武帝对于这些后宫妃嫔而言,即是皇帝,又是夫君。
当她们个人利益没有牵涉到大汉江山社稷问题中时,汉武帝扮演的夫君角色占比便会高于皇帝角色。
反之亦然。
自家父皇都决定了,太子刘据又怎么会有异议?
太子刘据没异议,任平就更没有异议了。
在他眼中,谁为妁都行,重要的是,赶紧定下来一个人,好先把“纳采”之礼完成,随即继续进行其他礼数。
如今太子刘据活蹦乱跳,龙精虎猛,正值壮年,又有他在外辅佐,两者相互扶持,就等汉武帝噶了之后登基。
刘弗陵和拳夫人,再是心中有他念,就目前的时局而言,亦没有机会争夺王座之位,对太子刘据和任平都构不成威胁,这个顺水人情,他又岂有不做之理?
陈留之饱读诗书,腹有良谋,给任平代笔写一个聘书,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媒妁,聘书,礼物都齐备了,直接送往汉武帝和皇后卫子夫这里,便算是成了“纳采”之礼。
夷安公主的生母早亡了,汉武帝对于此次婚事还是很重视的,便让皇后卫子夫,代替了她死去的生母,收取“纳采”礼物。
有皇后卫子夫备书,夷安公主的位格一下子便从庶出,转为了嫡出。
“纳采”之礼过完后,紧跟着陈留之和赵君姁,便又送给皇后卫子夫一对大雁,象征性的询问夷安公主的姓名,生辰八字。
二人得到答案后,直接将任平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与夷安公主的姓名,生辰八字,一同送到汉武帝宫中豢养的“望气者”手上,请他卜算二人姓名,生辰八字,是否合婚。
此事交于拳夫人的姑母赵君姁来办,属实是专业对口了。
拳夫人之所以能进宫,就是因为有望气者给汉武帝进言,说此地有奇女子。
汉武帝听而信之,找到了拳夫人,发现她自出生,便只能双手握拳,不能伸张,汉武帝轻轻一碰便解开了她的烦忧。
拳夫人双拳舒展开来后,掌心各自呈现一个月钩图案。
故此方才封号她为钩弋夫人,赐品婕妤,位视上卿,秩比列侯。
再有宫中传言,钩弋夫人怀刘弗陵,整整怀胎十四个月,与上古先贤“尧”帝一般。
汉武帝为此,还将一座宫门更名为“尧母门”。
任平和夷安公主的婚事,是汉武帝亲自下令恩赐的,哪里有不合适之说?
便是望气者看出不合适的地方,也得强行让他们合适,除非这个望气者,九族当中没有一个想要继续活下去的亲戚了。
“问名”结束之后,便要行“纳吉”之礼了。
“纳吉”就是将两人姓名,生辰八字合婚结果,告知女方家里,并表示请求订婚。
“纳采”,“问名”,“纳吉”三礼都是在一天完成的。
任平在宫外等着,望气者亦在,陈留之和赵君姁二人一会进去禀告皇后卫子夫,一会出来请望气者合婚,随即再跑进去禀告。
三礼之中,任平本人倒是没有什么要忙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带人“看管”大雁。
关于什么礼不礼的,任平是没看明白,也没咋弄懂,他就知道陈留之和赵君姁进进出出宫门几趟,一天便送进去三对大雁了。
三礼行过之后,因为天色原因,众人便只能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第二天一大早,任平都还没起来呢!陈留之便登门拜访了。
好在他是懂礼之人,要不然就把任平堵在被窝里了。
“少军,三礼已毕,今日该行第四礼纳征了。”
“啊?留之你是媒人,此事全权由你操持。”
任平睡眼朦胧的赶到厅堂,本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其听闻还是行礼,心说:这些事自己不都是已经交给媒妁了么?
你陈留之想办好差事,大清早也不该堵自家的被窝,而是应该堵拳夫人姑母赵君姁的被窝啊!
当然这些话,过于“惊世骇俗”,考虑到陈留之的心里承受能力,任平只敢腹谤一番,并未出口。
“少军,礼书,迎书我倒是都已经写好了,但是聘礼得你们自家出啊?没有聘礼,如何行纳征之事?”
“要大雁?有!我让人备了许多,许野!”
陈留之一见任平这迷糊模样,颇为无奈,质问道。
“任将军,你是第一次结婚么?纳征聘礼岂可仅有大雁?”
任平闻听陈留之此言,这回倒是轮到他像看傻子一样,看陈留之了。
话一出口,陈留之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可惜却是为时已晚,覆水难收。
经过这么一闹,任平的睡意彻底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聪明的智商,再度占领高地后,任平立马就理解了“聘礼”之事。
“许野,将我的随身佩剑取来。”
“诺!”
任平刚吩咐完,许野就把他的佩剑递过去了。
作为任平的亲卫总领,没有危险的时候,不上阵杀敌,不参见重要场合,任平的佩剑一直都是他在捧着。
任平接过佩剑,郑重的交到陈留之手中。
“此剑乃平家传之物,家父传于我手后,随平历经大小阵仗数十,今平愿以它为聘礼,以做迎娶夷安公主之物。
日后公主持此剑,可替平掌家中府内一应大小事务。”
如此珍贵之物,陈留之安敢不谨慎对待?
陈留之刚刚转身离去,任平送了一口气后,便吩咐许野,去寻人把城中做首饰,买玉石器物的手艺商人,皆唤于府中。
许野不明其意,但也并不多问,只是闷头做事。
趁着陈留之和赵君姁送聘礼,下礼书,迎书,商议订婚事宜的时候,任平开始在自家后院,同长安城中七八个做首饰,玉石器物生意的商人手里,大肆挑选购买名贵之物。
一日之间,任平豪掷千金。
这些金子花费,任平自然是肉疼的。
但他却是不好不花,自家把佩剑送出去了,话也说得挺漂亮,可其在沃野城中,还有四名妾室等着呢!
他一句请公主掌府中事务,那让为自己生儿育女,历经磨难的红英如何作想?又把邹兰,阿姿,阿雅置于何地?
邹兰,阿姿,阿雅,会不会因此而终日诚惶诚恐,就怕自家一时照顾不到,自己的几位美妾,真被夷安公主砍了,那到时候任平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任平赶紧大量采买首饰,玉石等器物,并从中挑选四件最为精美的,留存于身,准备一回到沃野城,就赶紧给自家四位夫人送去。
仅是送礼物,自然不够,任平还要给这四件礼物,编一套说辞。
这套说辞,内容让人一听,就知道持此器物之人,与镇朔将军府中其他人不同,可不受那把佩剑的遏制,但又不能太过于牛逼哄哄了,过犹不及,恐怕会遭来非议,按下葫芦,又起瓢。
并且这四套说辞还不能一样,要不然她们私底下一对,任平晚上就得在那一双双幽怨的眼神注视下度日了,恐怕从此便要夜夜无眠。
寻常之时,任平没觉得好色是什么大毛病,也没觉得娶小妾有何不妥,就算当日邹兰与红英一唱一和,任平也是当场答应,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不过今天,任平面对四件礼物,绞尽脑汁编说辞,急得一把一把薅头发的时候,他方才领悟了,这夫人当真不能娶多,只是五位便就这般让他头疼了,真若是来个十个八个,恐怕自己真要命不久矣了。
任平送佩剑,亦是无奈之举。
他在汉武帝眼皮子底下,娶其女儿,送得聘礼不能不贵重些。
如何显示聘礼的贵重程度,无非就是金银的多少罢了。
任平此番自沃野而出,备了不少钱财,再加上任府在太子出征前,所收礼品数量众多,皆价值不菲。
真要能送钱财,任平反而不头疼了。
但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任平明面上才刚刚秩五千石,他爹才二千石,他大哥也才二千石。
一家子加起来,都没过万石,且还都是才出头不久,哪来那么多钱财?
天知道汉武帝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收拾他?
公孙敬声当初也觉得自己不会有事呢!
任平可以富,但不能比汉武帝富,更不能在汉武帝面前展露出自己远超旁人的富庶。
可迎娶帝女,聘礼又不能不贵重,最后他真是被逼无奈,想起了自家的佩剑。
好在这把佩剑,就算今日任平不送,他心中也有更换之意了。
即便是精铁打造的宝剑,也架不住天天跟着任平上阵杀敌。
此剑的剑身遍布伤痕,能支持到现在,还未崩坏,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似这等剑,平常时还好,真若是在战场上,出现个万一,那任平的小命就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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