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九章穷则思变(2 / 2)非鱼焉乐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前方败了,肯定会影响留守的匈奴士卒士气,到时候李陵也不知道,他凭借“战马墙”和五千匈奴步卒弓手,能不能抵挡住玄铠骑兵的冲锋。

这不是李陵对于他自己的战法没信心,而是对于匈奴士卒没信心。

自和卫霍漠北决战后,匈奴人就被大汉打断了脊梁,让他们打顺风仗,劫掠南狩行,让他们坚守死战,打逆风仗,他们是一点也打不了。

尤其是领军的还是李陵,李陵再怎么说也是汉人,这身份平时没什么,一旦他的部队陷入逆风,大家士气不振时,民族隔阂猜忌便会在每个士卒心中油然而生。

匈奴人不相信李陵的忠诚,自然军队士气便鼓不上来。

故而李陵思虑再三,选择隔岸观火,如果左右呼知王缠住了罗愣娃,时间不需要多,只要没有一触即溃,李陵便不会放过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弟兄们,杀匈奴!”

“杀!”

“杀!”

“杀!”

………

事实证明,李陵的顾虑不是杞人忧天。

由罗愣娃率领的一千名玄铠骑兵,宛如一把尖刀直插左右呼知王的所在位置。

双方士卒在相遇之前,互射了一轮,匈奴人的骨箭,青铜箭,破不开玄铠骑兵的甲胄,玄铠骑兵的倒勾铁弩箭,只要不是射在手臂,大腿这等非致命部位,匈奴士卒挨上了,就会一命呜呼,他们身上的皮毛衣物,能挡风寒,可挡不了擎张弩的箭矢。

远程对射匈奴人都不占优势,近战和玄铠骑兵就更没法比了。

汉军的玄铠骑兵,人手一杆长矛,冲过来就是一矛,直接将面前的匈奴士卒,扎到马下,随即就是齐刷刷抽出“环首刀”,战马不停歇,跟随罗愣娃,左砍右杀,直奔左右呼知王所在。

左右呼知王见到此情此景都懵了,他们没和玄铠骑兵正面打过,虽然知道对方猛,但没想到对方这么猛。

罗愣娃此时就宛如一个杀神,胯下马,掌中棍,身披玄铠,冲入敌阵,根本无一合之敌。

远看好似哪吒闯龙宫,近瞧更像大圣闹天庭。

二万匈奴难阻挡,三千玄铠拜称臣。

此时罗愣娃就是人形坦克,左右呼知王见此,唯有拨马在一众亲卫的护持下,狂奔逃窜。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逃。

左右呼知王都跑了,其他的匈奴士卒,更加无心抵抗了。

罗愣娃追他们俩个,这些匈奴士卒眼见于此,聪明的很,选择和左右呼知王的相反方向逃窜,左右呼知王向任平的营地而来,这些匈奴士卒却是往李陵的营地奔逃。

如此一来,左右呼知王越逃,身旁的士卒越少。

他们二人的战马,经过精心喂养,速度奇快,罗愣娃倒是一时追不上,但他们俩个的亲卫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有匈奴亲卫,见此时双方距离拉开了一些,便想以游射之法回击罗愣娃,但罗愣娃也不是一个人来追,其身后跟着一众玄铠骑兵呢!

左右呼知王的上百亲卫刚搭箭,还没来得及射呢!罗愣娃身后玄铠骑兵的擎张弩箭矢,便已然飞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轮弩箭下来,左右呼知王身旁的亲卫,便死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射箭还好,一射箭,直接把左右呼知王的魂儿给吓飞了,他们俩个唯恐身后玄铠骑兵的弩箭,下一目标就是自己,相互对视一眼,当即勒马驻足,也不继续奔逃了,而是下马伏地求降。

“我是左呼知王邪莫考!”

“我是右呼知王赖赖不花!”

“我们愿降!愿降!愿……”

“哈哈哈……绑了!”

“诺!”

罗愣娃见此,大笑不已,一挥手,身后便有数名玄铠骑兵下马,持绳索将左右呼知王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自家王上都降了,剩余的亲卫哪里还会反抗?皆纷纷丢弃手中兵刃,原地乖乖等待汉军捆绑。

不远处四散奔逃的匈奴士卒见此,直接也不向李陵所在奔逃了,反而纷纷丢弃手中兵刃,下马乞降。

这些匈奴士卒也不傻,他们跟着汉军南迁队伍这么多天,任平待匈奴人如何,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眼下自家的王上都被擒了,他们回去之后,部族哪里能保得住?

怕不是分分钟就被其他藩王,且渠给吞并干净了。

今年草原本就缺粮,他们这些青壮士卒,要么被杀,要么成为其他部族的奴隶,想要混口饱饭都难,左右都是投降,投降大汉,能够吃饱穿暖,跟着镇朔将军,名头也比那些窝里斗的且渠,藩王强多了。

之所以他们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投降汉军,还是因为不知道自家王上的动向,害怕自己投降后,自己的家人,被左右呼知王清算。

如今他们却是不怕了,准确的说是怕也没用。

没了左右呼知王,部族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无力抵御其他藩王,且渠。

少了他们这么多张嘴,部族中剩下的都是妇孺,按草原各部的律法,部族吞并,没有马背高的孩子不杀,女人是部族繁衍的关键,各部吞并皆不会杀妇女。

超过马背高的孩子,也不用其他部族去杀,皆已经跟着左右呼知王出征了,此时正趴在地上,等着汉军受降他们呢!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是没有“硬骨头”,比如张胜,他便没有投降罗愣娃,而是带着数百匈奴人,投奔了李陵。

“右校王!我家王上败了,战况危急,胜冒死前来为您报信,还望右校王早做打算。”

“有劳了,来人带张使君下去休息。”

“呃……”

对于李陵这等不冷不热的态度,张胜心中自然不满,但其却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别人不知他事,李陵又如何不知?

当年正是张胜瞒着苏武串通虞常,想要造且鞮侯单于的反,事情败露后,张胜连累了苏武,卫律斩虞常劝降他们,当时一共有两个副使,一个主使,苏武作为主使,自然是不降,另外一名副使常惠亦未降,只有张胜立马归降。

如此小人行径,李陵如何瞧得上?

此时没杀他,却是要借他之口,再稍后狐鹿故大单于面前,将自己与此战的胜败摘出来罢了。

至于战况,李陵不用张胜禀告也能猜出来。

二万人手持火把,火光冲天,有点什么动静,李陵会看不到?

其远远根据火光的变化,便已在脑中复刻出了先前的战况。

在李陵眼中,左右呼知王没有把队伍分散开来,自己和先锋部队操持距离,就已经输了。

匈奴人都是轻骑兵,不管他们用什么计谋战法,真打起来,攻击手段,都是以游射为主。

左右呼知王聚二万轻骑兵于一起,如何游射?

麾下即便能游,他们距离罗愣娃那般近,左右呼知王也不敢让他们游。

凭借此时匈奴人的骨箭,青铜箭,只射不游,根本抵挡不住罗愣娃率领的玄铠骑兵冲锋。

李陵见此,虽然为痛失一雪前耻的机会而愤恨,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愣娃麾下像抓猪一样,四处捆绑驱赶左右呼知王的麾下士卒。

李陵很清楚,凭借他手底下的兵力,守住营地没问题,要他主动出击,是万万不可能。

——分界线——

“报!”

“言!”

“禀将军,罗都尉大破匈奴左右呼知王两部,俘虏万余人,左右呼知王被擒!”

“哈哈哈哈……”

任平闻听手下哨骑禀告,不由得猛然站起,看着一旁的左大都尉赤啪塔大笑不已,反观左大都尉赤啪塔本人,已然瘫坐在了地毯之上。

“公子!公子……”

罗愣娃的动作着实快,哨骑刚刚禀告完,他便一手拎着一个呼知王,嚷嚷着进了任平的大帐。

方才听到哨骑禀告,左大都尉赤啪塔还心存幻想,觉得这是汉军的假消息,故意诓骗自己,眼下见到罗愣娃抬手将左右呼知王扔在大帐的地面之上,他才彻底死心。

左右呼知王被这么一摔,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

任平一见左大都尉赤啪塔那煞白的脸色,便知罗愣娃并不是妄言。

“愣娃辛苦!此役记你首功!”

任平说话的同时,一旁的许野是个有眼色的,直接带人将左右呼知王给押了下去。

“将军,这两个什么呼知王,仿佛两只老狗,俺带着弟兄们,只一冲,他们便夹着尾巴跑了,俺还没等追上他们,只让弟兄们胡乱射了一通,杀了几十个亲卫,他们便降了,如此倒谈不上什么辛苦,杀得都不痛快!”

罗愣娃一点不顾及一旁左大都尉赤啪塔的面子,左一句老狗,又一句匈奴,左大都尉赤啪塔听着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但又敢怒不敢言。

“愣娃神武!哈哈哈……来人,排宴!我要为罗都尉庆功!”

“诺!”

任平吩咐完之后,拉着罗愣娃的手,便欲转身同行齐坐,才走了几步,他方才想起来一事,连忙回身急切问道。

“愣娃,你此时带兵回来,李陵可有动作?”

任平说到此处,一旁原本眼中无神的左大都尉赤啪塔,心中又出生机,只不过这转机刚刚出现,便又被罗愣娃的一番言论给掐灭了。

“将军不必担忧,那李陵胆小如鼠,还不如那两条匈奴老狗呢!俺在追杀他们的时候,其在我军后方,连个屁都不敢放。

俺带人抓匈奴俘虏败兵时,他更是只敢远观,不敢有丝毫异动。

俺见那李陵营地外,聚集了上万战马,想必是偷学了将军战策,俺唯恐一时冲他营地不下,反倒让那些匈奴俘虏跑了,故而便押着那两条老狗和一众匈奴败兵,先行回了营地。

此时俺已经叫弟兄们在营中戒备着,不待那李陵过来,等俺和将军吃上一两樽酒,暖暖身子,便带着弟兄们,去把他也一同抓来,和那两个匈奴老狗凑对!”

任平闻言,微微点头,放下心来,正巧许野此时送押左右呼知王方归,任平见到他,当即下令道。

“许总卫!”

“在!”

“命你把负责止戈弩的弟兄,都调到咱们营地后方,将那些匈奴败兵,归置一下,分派到底下各个大帐中,亦无需捆绑,再调五百玄铠步卒,替换下罗愣娃所部,让弟兄们好好歇歇。”

“诺!”

许野依令退下后,任平和罗愣娃纷纷落座,他此时方才注意到左大都尉赤啪塔,任平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来了兴致,逗弄道。

“左大都尉,汝可识吾今夜兵法?”

任平话刚出口,小菜和热酒便有亲卫端上来,其拿起酒樽和罗愣娃遥敬一杯,一饮而下。

一旁的左大都尉赤啪塔,赔笑着也端起酒樽,喝了一口,自然在场诸位,没有人同他遥敬。

即便如此,左大都尉赤啪塔也不尴尬。

他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不要脸面了,自然不觉得尴尬。

方才饮酒,其不过是想要缓解平复一下刚刚自己惊魂未定的心情罢了。

放下酒樽,左大都尉赤啪塔沉吟了片刻,恭维道。

“将军诡神之智,赤啪塔才疏学浅,如何能识?”

“哈哈哈……”

任平明知道左大都尉赤啪塔说得是恭维话,但依旧十分开心。

左大都尉赤啪塔的恭维之言,十分肤浅,但妙就妙在,这话是他说的。

一夜之间,三王当中,两个被擒,一个屈膝献媚,任平如何能不高兴?

“左大都尉此言差矣,本将军之策,倒不是我大汉之策,而是从你们草原当中脱胎而出。”

“哦?赤啪塔愿闻其详!”

左大都尉赤啪塔一听任平的计策脱胎于草原,当即便来了兴趣,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的处境。

他越是如此,任平越是开心,富贵不归乡,宛如锦衣夜行,施计有所成,怎能不卖弄于人前?

胃口调起来了,任平不由得摸了摸自家的胡茬,笑问道。

“左大都尉,汝可识狼?”

左大都尉赤啪塔闻言一愣,随即回复。

“小王自幼长在草原,却是见过一些的。”

左大都尉赤啪塔说得很谦卑,心里对于任平所问,却是很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任平只是拿自己打趣罢了。

每一个草原长大的匈奴人,生来就要跟狼群斗智斗勇。

以往时节,虽然没有出现过似去年秋季那般,狼群大规模为祸,但狼群偷羊咬死牲畜的事,大家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任平听到此处,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嘴中,以酒相佐,缓缓出言。

“狼既凶狠又可隐忍,凶时可孤身斗熊罴,宁死不退,忍可带领一众家小,转战千里,捕兔捉鼠,苟且偷生。

孤狼奋战,宛如世之猛将,单枪匹马,虽千万人吾亦往矣,九死亦不悔。

率领族群时进退有度,腹有良谋,庇佑妇孺,不失为大义。

狼群行进,可比军阵。

每有狼群行走荒野,举族迁移,必是分为五个梯队。

第一梯队,族群中的老狼,病狼走在最前方,避免掉队,控制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与节奏,亦能识途,不至让身后种群误入歧途。

第二梯队,选强壮的成年狼,跟在老狼,病狼的身后,负责保护整个族群的前翼,遇到危险时,随时策应。

第三梯队,尽是母狼小狼,受到前后族中所有成年狼的保护。

第四梯队,亦是队伍中最强壮,最厉害的成年狼,负责保护族群中的后翼。

第五梯队,便是独行的狼王,他是族群中的最强者,其一边巡查周遭环境,一边确保队伍中没有一只狼掉队。

我们南迁的队伍,亦有五个梯队,罗愣娃便是咱们队伍中的狼王,尔等不攻第三梯队的妇孺,竟然去强攻狼王,焉有不败之理?”

任平一番话,把左大都尉赤啪塔,说得面红耳赤,久久不语。

左大都尉赤啪塔之所以感到羞怒,并不是因为自己和左右呼知王的失败,而是因为他一个正宗的草原胡人,竟然会被任平一介汉人,教训自己何为“狼”。

左大都尉赤啪塔,听到任平所言,对于自己部族,感到深深悲戚。

自家一众藩王看不破任平脱胎于草原狼的战法,任平明面上说得是狼,实则说得是他们匈奴人。

大汉有任平这般,对他们匈奴人,了解如此深,又富有才智的将领,这对于草原各部,哪里会是什么好事情?

左大都尉赤啪塔甚至有些悲观认为,恐怕再过数年,自己的兄长,估计连漠北都要守不住了。

“俺算什么狼王,狼王必是公子!”

任平说了一堆,罗愣娃别的皆是听得似懂非懂,就任平说他是狼王,罗愣娃听明白了。

任平当面,罗愣娃哪里肯认自己是狼王?

“哈哈哈……喝酒!喝酒!”

对于罗愣娃这般反应,任平并不觉得意外,其眼见于此,愈发觉得罗愣娃可爱,加之今日高兴,不免端起酒樽,同对方遥敬连饮起来。

一旁的左大都尉赤啪塔,见到这副景象,心中悲戚之意更甚。

方才他心里,便有挑拨罗愣娃和任平关系的想法。

可如今见到双方关系如此和谐,言谈之间丝毫没有避讳,自己的计划落空,倒不算什么,左大都尉赤啪塔只为自己部族未来的前景,担忧不已。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