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姑娘,”在朱延英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陛下、太后宽仁,你只要说得清楚,陛下与太后自然为你做主。”
太后亦温和笑道:“自然。朱家丫头越发出落得好了,难怪你父亲母亲不愿你嫁出去,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只怕也想一直留在身边。”
佩戴的荷包中散发出淡淡的安神香味,朱延英终于稳住了心神:“臣女得太后谬赞,不胜惶恐。”
“臣女资质愚钝,不堪大用,父亲母亲怜惜臣女愚鲁,这才想着招赘,不愿使臣女委屈;父亲母亲生养之恩,臣女铭感五内,一刻也不敢忘怀。”她一边说着,终于潸然泪下,“只是臣女无福,竟是、竟是……”
她无法再说下去。
父亲是礼部侍郎,平日里最重规矩礼法,她是父亲母亲按照《女戒》标标准准养出来的姑娘,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等不堪的经历来?
况且,在座的都是贵人、都是父亲同朝为官的同僚……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以不顾惜自己的名声,可父亲怎么办?母亲怎么办?
同样的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和从她自己口中说出,分量是不同的。
朱延英剧烈地颤抖着,她似乎连呼吸都忘了该怎么做,只是绝望地想,她为什么还没死掉?
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死了就不再痛苦了,死了就不用成为家中耻辱了,死了就不会令父亲母亲失望了……
“陛下,”云予微突然出声,“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宁昭点点头。
“陛下在此坐镇,又有诸位大人在侧,朱姑娘久在闺阁,恐怕禁不住这如此威势。”云予微起身行礼,“请太后起驾,恩准臣妾带朱姑娘去一旁静室。”
安南王的面色微变,看向太后的目光带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这件事更好办了些。
他不由地浮出了一丝冷笑,良贵妃自作聪明,自以为贴心,倒是为他提供了些许便利。
太后略略思索,也温和笑着点头:“还是良贵妃周密。”
“陛下,”太后也看向宁昭,“哀家倒觉得这样更妥帖了。”
宁昭有些忧心地看向云予微——若是云予微不在他眼前,他如何能在第一时间护着她?
云予微却是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面容坚定。
宁昭知道她下定了决心,他终究是拗不过她的。
“如此也好。”宁昭点头。
因为此处离妙音阁很近,顺理成章地,太后移驾妙音阁,彭清音小睡才起,忙忙地赶来侍奉。
“最近清减了。”太后几日未见彭清音,不由地感叹道。
彭清音勉强浮出一丝笑:“不能随侍太后左右,臣妾反倒不安。太后若是多疼臣妾,还叫臣妾常在身边服侍便是了。”
太后不由地笑了:“你这孩子,一向嘴甜。”
“你们这些孩子,花朵似的,各个招人喜欢。”太后又看向了朱延英。
太后虽然赐座,但朱延英哪里敢坐?又不敢违逆,只虚虚坐了一个椅子边,随时都要滑落下来。
朱延英木木呆呆的,不像个活人,倒像是个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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