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迟疑了一下,自然是不能说出自己白安瑜的名字,于是他低头苦笑了一下。
“从我成为逃兵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有名字了。”
方品兰一派天真的望着他,又抱着膝盖看着火焰。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只是偶遇一场,明早大雨停歇我就会立刻动身赶路。”
“靠走?”
方品兰摇摇头,我跟路人打听过了,“往前走走就是一个县城,到时候我租一辆马车,到下一个县城走一段,再换一辆马车”。
“没想到,你这方追踪的功夫还做的挺到位。”
雨夜漫长,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直到方品兰困了,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靠着墙壁睡着。
白安瑜往火堆里丢了一段木柴,火苗稍微弱了些。
他抬眸看向睡着的方品兰。
也许是赶路太累了,方品兰睡的竟然这样熟,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
白安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思绪飘回了小时候。
白安瑜的祖父曾任禁军统领,虽然父亲不成器,却有一个人脉极广的母亲。
白安瑜的母亲同方家大娘子交好,于是白安瑜自然有了和方品盛一同玩耍的机会。
一日两人一起去了后院的池塘里捉鱼,玩够了准备上岸的白安瑜和方品盛却找不着了自己的衣服,气的两个人泡在水里上下为难。
方家后院的池塘大且深,方大娘子三令五申不准下池塘。
若是两人就这么光溜溜的走出来,不仅引得下人们发笑不说,肯定会传到方大娘子耳朵里。
那样一来,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就在两人商议怎么办时,一颗石子落在了池塘里,激起的水花溅了白安瑜一脸。
白安瑜抬头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坐在假山石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又明又亮,就像弯弯的月牙儿。
“方品兰!我就知道是你!”
“你赶紧把衣服还我们!”
那时的方品兰不过十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她做了一个鬼脸。
“略!让你们不带我下水玩!”
“你说什么呢你!这是男人玩的,你还能脱光了下水不成?”
方品盛常常被自家这个调皮的妹妹捉弄,有些气恼。
“你就是不带我玩,想要衣服,先叫三声姑奶奶来听听!”
说着方品兰就抱起了胳膊哼起了歌,发髻上的蝴蝶流苏簪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荡。
方品盛破口大骂,白安瑜却觉得这个小姑娘甚是有趣。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
白安瑜三声姑奶奶脱口而出,方品兰得逞的笑了,将他的衣服丢了下去,同时转过身。
“算你识相!赶紧穿上吧!”
白安瑜麻利的将衣服穿上,纵身三两下就跑上了假山,一把就擒住了方品兰。
“哎呀!你怎么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我娘亲!”
“好啊!那我就告你偷看我洗澡!”
“你!”
现在白安瑜回想起那日她那气鼓鼓的小脸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转眼,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而他,自母亲死以后,父亲迎娶另一位女子回家,他就再也没有去过盛家。
在他放浪京城的时候,若不是得到端王的赏识,带他同上战场。
恐怕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烟花柳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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