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水继续道:“俺听东家的吩咐在张家大宅外盯着,日上中天时,便听见大宅里传出慌乱的喊叫声,然后便见许多客人从宅子里跑出来。
俺拦住了一个老汉询问,却说是那杂耍班子在表演时突然发难,劫持了张老爷和好些张家人。”
有人问:“然后呢?”
马金水擦了把汗,道:“俺得了这消息立马就回来报信了,哪里知道后面的事。”
马金梁想说什么,刘升先开口道:“马兄,你跟王老五、史进才他们留在这院里守着马匹和物资,我带马金水到外面去看看情况。
你们把东西收拾好,准备着。时机合适,我就让马金水回来通知大伙儿撤离。”
刘升说完,就带着马金水出门。
两人才到街面上,便瞧见成队的弓兵从镇口方向往张家跑去。
同时张家还冒出了一股浓烟,直冲天际。
见此,刘升摇了摇头,心道:明港镇完了。
杂耍班子既然敢劫持张家人,镇外必然有人接应,很可能是贼寇大部。
如果巡检司的弓兵不慌乱,死守镇口,还可能挡住匪寇。可如今这些人一股脑地往张家聚去,不等于放弃了镇口,让贼匪进来吗?
刘升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带着队伍离开。但想到张家是大粮商,他就让忍不住想看机会沾点便宜。
于是就带着马金水来到了张家外面。
他艺高人胆大,让马金水留在外面,自己却翻院墙进去,很快就在第二进大院中看到了杂耍班子和被劫持的张家人。
只见十好几个张家人都被绳子捆了,躺在铺着红毯的戏台上,周围有几个持刀汉子看着。
张家人里面比较引人瞩目的有两位,一个是头发花白的微胖老者,另一个则是大热天还身穿布面甲的中年男子。
戏台边缘还扑倒着好几具尸体,流血与红地毯混在一起,倒不怎么显眼。
穿布面甲的中年男子身上有灰印,额头有伤,之前应该经过一番搏斗。
再看院中好几十个弓兵跟十几个杂耍班子的汉子对峙着,却忌惮着什么,不敢冲过去,刘升便不禁想:那穿布面甲的该不会是巡检张德彪吧?
如果是这样,就难怪镇口的弓兵都闻讯赶来了。
救主心切啊···
戏台上。
张德彪挣扎了下,立马被旁边持刀的汉子狠踹了一脚。
“老实点!”
张德彪却根本不看这汉子,而是死盯着戏台前正让同伴给火堆添加驴粪球的红衣女子。
他愤愤地叫道:“红娘子!你便是劫持了俺们,也休想从张家带走多少钱粮!
刘把总就驻扎在南边的楚王城,得了消息一时三刻便能赶来,到时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识相的现在就放了俺们,磕头赔罪,俺兴许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
听见这话红娘子转身就跳上了三尺高的戏台,一脚踩在张德彪腰眼上,踩得张德彪大声惨叫。
“让俺给你磕头赔罪?”她俯身盯着张德彪,“信不信俺现在就戳你一剑?!”
说话间,她手中红穗长剑就戳在了张德彪脖颈后面。
张德彪吓得浑身一僵,顿时不敢动,也不敢再叫嚣了。
这是张德昭也蠕动了下有些胖的身子,看着这边道:“红娘子,你劫持俺们无非为了钱粮,可正如德彪所言,你们只要多带钱粮,必然会被刘喜才追上。
若少带钱粮,现在走倒是能走得掉,可这般辛苦只得一点钱粮合算吗?
倒不如放了俺们——俺这个家主可以发誓,只要你放了俺,回头俺便派人给你们送五百石粮食,三石粗盐。怎样?”
听见这话,红娘子浓妆遮盖的脸还没什么表情,其余杂耍班子的人却都不禁呼吸一滞,旋即都看向红娘子。
眼下大灾荒,五百石粮食若按明港镇的粮价那便值两万五千两银子。
他们这些人,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即便不按银子算,五百石粮食也够他们这伙人吃好几个月。
所以,听了张德昭这番话,几乎没人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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