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镇卿在衙门挨了板子,被司南司北给抬了回来。
谢氏第一时间将何无恙请上门,为傅镇卿诊治。
府衙的杖刑谁也不敢防水,这五十杖,那是结结实实打在了傅镇卿身上。人抬回来的时候,面如金纸,感觉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何无恙医术高明。
这种太医都不敢打包票的外伤,他内外施针,给出了三种药方。
第一剂药下去,傅镇卿的脸色就已经好许多,趴在床上,能够看到呼吸的起伏。
谢氏坐在床边喜极而泣,傅嫣和傅长健大为高兴。
傅长健更是喜滋滋说:“何大夫,你就是我傅家的大恩人啊!”
何无恙温声道:“傅二公子言重了。很多人在衙门里都熬不过去,他却能硬生生挺回家,说来说去,还是傅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不管怎么说,何大夫为我、为我父亲都看了病,这恩情咱们不能忘。”
“傅二公子,你的病需要多多休息,不可将安神药给断了;至于尊上,他按我开的药方服药、再佐以秘制金疮药,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下地了。”何无恙看了看外间阴沉下来的天,起身拱手,“时候不早,医馆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处理,在下先行告辞。”
傅长健忙在前为他引路,“何大夫,来,我送你。”
“有劳。”
何无恙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傅长健看他目光,好奇问:“何大夫,黑灯瞎火的你看什么呢?”
“噢,怎么今天四小姐没有在府上?”
“你说傅娇那个白眼狼?”
提起傅娇的名字,傅长健咬牙切齿。
一看这架势,何无恙眼神一暗,迂回着问:“傅四小姐是二公子的亲妹妹,二公子缘何如此生气?一笔写不出个‘傅’字,都是一家人……”
“谁跟她一家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
傅长健目呲欲裂。
他许多话不吐不快,便对何无恙一股脑儿的倾诉,“何大夫,你是不知道,那傅娇自打被绑架后回来,整个人性格大变!天天不是跟家里人不对付,就是在外面晃悠,一直黏着我大哥。我大哥呢,也不知怎么回事,着了她的道,被迷得啥事儿都听她的,简直可气之极!”
傅长健喘了喘气,拍拍胸口,“别的事儿也就算了,你知道我爹为什么被革职吗?为什么被罚成这样吗?全都是因为傅娇她去衙门告状!”
这案子秘而不宣,京城里鲜为人知傅镇卿为何被革职。
他一个八品监丞跟人无仇无怨,许多同僚都以为他是得罪了上司被整治,并没有想过是傅镇卿自己犯了罪。
包括何无恙都是这样想的。
傅长健气呼呼道出内情:“傅娇她亲娘是个娼妓。当年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我爹,被抬进府里做姨娘。这男人嘛,都喜新厌旧,更不可能钟情一个娼妓,我爹呢,就用了些手段让她生病,病着病着就死了……这也不能怪我爹啊!结果倒好,傅娇那臭丫头,丝毫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直接将爹给告了!”
他这么说,何无恙也猜出七八分真相。
傅娇是个什么人他还算清楚,绝不会故意去污蔑。
傅长健如此气愤,盖因以后好日子都没有了,他也当不成傅家光鲜的二公子。
走到门口,何无恙朝傅长健道:“傅二公子,在下告辞了。”
傅长健还想辱骂傅娇,但是看何无恙好像兴致缺缺,他不好继续向一个外人吐槽,只得作罢。
另一边。
傅嫣去给傅镇卿熬药。
谢氏搬来凳子,默默守候在傅镇卿身边。
她才痛哭过一场,眼圈还红红的,泪痕未干。
烛光映照,谢氏的眼神却显得有些冰冷。她侧身坐着,冷冷地凝视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傅镇卿,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七色芙蓉十分珍贵。
府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曾经的丫鬟红月祖父是苗疆人。红月为了巴结她这个祖母,将老家这支珍贵的七色芙蓉悄悄赠与,以备不时之需。
大元朝严禁有毒植物流通。
故此,红月不敢声张,谢氏也不敢声张。
当初看到七色芙蓉谢氏还十分害怕,紧张地想要给销毁,结果想到此物神奇的药效,她还是留了下来。果不其然,有了用武之地。如果不是把人逼到绝境,谢氏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用七色芙蓉害人啊。
七色芙蓉给陈姨娘用了之后,只剩下了一支。
这一支,到底是给傅娇,还是给……
谢氏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枕边人傅镇卿苍白的脸上。
“吱呀——”
就在这时,傅嫣捧着药推门而入,打断了谢氏的思绪。
“母亲,给父亲上药吧。何大夫说过了,父亲的伤,必须一日三换。等七日之后,再一日两换。”
“嗯,你放这儿吧,我来伺候。”
傅嫣还未出嫁,不好看自己父亲的光身子,这些事只有谢氏代劳。
她今天也累一天了,傅嫣放下药,转身的刹那定住脚步,咬牙道:“母亲,我跟你提的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语毕。
傅嫣离开房间。
她本想回自己院子,结果半道上,差些和傅长健撞个满怀。
傅长健一到晚上就跟游魂野鬼似的,魂不守舍,彻夜难眠。傅嫣心里也烦躁,忍不住语气重了些,“二哥!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傅长健闷闷不乐。
傅嫣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教训他,“如今爹被革职又重伤在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大哥不管事,我翻了年要出嫁,以后只有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再怎么游手好闲下去,这个家迟早要散!”
“晦气!”
傅长健瞪她一眼,“臭丫头,你究竟会不会说话?有这么诅咒自家人的吗?”
“难道我说错了?”傅嫣恨铁不成钢,“家里能指望的,就你一个人了!二哥,你清醒一点吧!”
傅长健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哼:“你以为我不想?我整夜整夜睡不着,看着房梁上,总有东西挂那儿!这样子,你敢睡吗?睡不好,别提做事了,干什么都没精神。”说到此处,傅长健看清傅嫣头上别了一朵浅粉色的月季绢花,心头一悸。
他气急败坏地将她头上绢花扯下,扔出去老远,“以后不许在我跟前带粉色的绢花!看着就烦!”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