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肤色黝黑的青年,正是刚从华山下山不久的袁承志。
在衢州他与金蛇郎君的女儿的温青青结识,并与温家五老一番交手过后,他们二人便结伴而行,就在前往金陵的途中,二人则凑巧撞见了闵子华等人广邀群雄准备向焦公礼兴师问罪。
得知其中有华山门下弟子参与后,袁承志自然便留意起来。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袁承志二人意料,只因他那位二师兄归辛树门下的弟子,待人满脸傲色不说。
那孙仲君更是无端出手,直接砍掉焦公礼特地派来登门送帖的弟子一臂,直接触犯了华山派不得滥杀无辜的门规。
袁承志见状,唯恐孙仲君接下里会继续出手,有辱华山派清誉,便在暗中多加留意。
只是不料后续却从那太白三英的行囊中搜出了他们投敌卖国的证据,为此便特地登门赴宴。
可袁承志此前从未想过,他那位二师兄高徒行事竟会如此嚣张跋扈!
袁承志只觉心绪杂乱之际,忽觉头颈中痒痒的,原来是身旁的青青正在悄悄呵气,想来是看出了他心情不假,以此来逗他开心。
只是袁承志眼下怀有心事,自然没有心情与温青青打趣,当下便头一缩,低声喝道:“别顽皮!”
就在众人以为焦公礼会忍不住屈辱,当场发作之际,可焦公礼面对孙仲君如此侮辱,依旧极为镇定,反而拍了拍手。
接下来很快就见门下弟子亲手捧出了一个长形包裹,见到父亲眼色,一旁焦宛儿便上前亲手打开包裹后。
待到包裹打开后,众人只见包裹是一柄长剑。
众人见了那剑,不知是何用意,正自疑惑。
而孙仲君已见到是自己兵刃,不禁羞怒交集,抢过去一把抓起,当下便怒骂一句:“有本事的,大家明刀明枪的比拚一场。偷人东西,算甚么英雄好汉?”
焦公礼愕然不解,孙仲君却是跨上两步,剑尖青光闪闪,向他胸口疾刺而去。
原来孙仲君的佩剑,是被前不久被袁承志暗中盗走,本想是以此来警告孙仲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她日后出手谨慎一些。
同时让焦公礼交还孙仲君的长剑,自是想让她体念昨晚自己手下留情,心中感激,今日必可从中出力调解息争,哪知她竟是如此横蛮,心下甚是恼怒。
眼见孙仲君出手便是极为狠辣,焦公礼见状连忙向后疾退数步,直至从一名弟子把他的折铁刀递了上来。
焦公礼接在手中,却并不还招。
不过孙仲君根本不感念他的接连忍让,相反出手更是狠辣无情,招招便直取焦公礼的性命。
一旁的焦宛儿见到父亲涉险,心中不由大急,当下便鼓起勇气喊道:“各位朋友,请听小女子一言!”
她这一开口,自是吸引了混乱的大厅,重新恢复了安静。
而趁此机会,焦公礼便在两名弟子的帮助下成功脱险,只是他一味的忍让,却差点让他被长剑破腹。
纵然侥幸躲过一劫,可大腿旁的裤脚却被剑尖划破,十分狼狈!
焦宛儿道:“这位闵兄怪我爹害了他的兄长,不错,他兄长之死的确与我爹有关!”大厅中一时寂静无声。
闵子华闻言不由呜咽道:“欠债还钱,杀人抵命。”闵方武师纷纷起哄,七嘴八舌的叫道:“不错,杀人抵命!十条命抵一条。”
“焦公礼,你自己了断吧!”
“但其中事出有因!”
焦宛儿说道这儿,便缓缓拿出两封信,同时道:“这里有两封信,要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过目。”
众人好奇心起,纷纷要上来看信。焦宛儿却道:“慢来。请闵二爷推三位前辈先看。”
闵子华不知信中写的是甚么,叫道:“好,那么请十力大师、郑岛主、梅大哥三位看吧。”
三人接过信来,一起凑在桌边,低声念了起来。太白三英铁青着脸,在一旁窃窃私议。
十力大师第一个看完了信,说道:“依老衲之见,闵二爷还是捐弃前嫌,化敌为友吧!”他在武林中声望极高,武功见识,众人素来钦服,此言一出,大厅上尽皆愕然。
闵子华接过信来,先看张寨主的伏辩,张寨主文理不通,别字连篇,看来还不大了然,再看丘道台的谢函,那却是叙事明晰、文词流畅之作,只看到一半,不禁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突然之间,心头许多一直大惑不解之事都冒出了答案。
难怪他邀请众师兄为他报仇,大家都推三阻四。
甚至连水云大师哥又说要等寻到师父,再由他老人家主持。
如今想来众师兄大都知晓其中内情,只是不忍告知他实情,这才假托到久久失踪未归的师父身上。
只有洞玄师弟年轻不知,这才答应出手相助。
就在闵子华心中思绪杂乱之际,却忽听一人叫道:“这是假造的,想骗谁呀?”
话音刚落,便见一儒生打扮的男子,双眼微翻,满脸傲色伸手抢过两信,当众扯得粉碎。
这人正是刚刚闵子华推举的三人之一,华山派的高徒梅剑和。
“姓梅的,你要脸不要?”
焦公礼万料不到他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碎了两通书信,这一来,他倚为护身符之物重又消失,不由得又急又怒道。
梅剑和冷冷的道:“也不知是谁不要脸?害了人家兄长,还假造几封狗屁不通的书信来冤枉死人,明知死无对证,任由你撒个漫天大谎。这样子的信哪,我关上了门,一天可以写一百封。我马上就写给你看,你信不信?你要冤枉十力大师无恶不作,冤枉郑岛主杀了闵二哥的兄长,那样的信我都会写。”
十力大师与郑起云本觉闵子华理屈,听梅剑和一说,又是踌躇起来,不知这两封书信到底是真是假,两人面面相觑,难以委决。
“你……”
焦公礼闻言,自是被气得脸色胀红,浑身更是颤抖不已。
慕容复见状,只是轻轻摇头,同时目光瞥向一旁人群中的袁承志。
而袁崇志此时却是眼露犹豫,作为在场唯二知晓此事始末的人,眼下的他却偏偏犹豫不决,一时之间根本权衡不了到底是帮焦公礼澄清事实,还是顾及自家二师兄的颜面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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