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望归回到启航号,烟鬼正坐在启航号的舱门旁。他的坐姿很不雅,两腿中间全都是烟头。
“老大,你回来了?”看到陈望归,烟鬼笑着递上一支烟。
“有事吗?”陈望归推开烟鬼递烟的手,神情没有多少变化。
“刘老大和我说,你想了解一下我的身世?”烟鬼深吸一口卷烟,依旧笑着问道。
“我毕竟是车长,不希望车上有太多未知因素。”陈望归承认得光明正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
“无所谓。”烟鬼摆了摆手,“不过我想喝酒了,老大你能请一杯不?”
陈望归现在只有五万铁币的存款。不过想来喝一杯酒也花不了多少钱,于是他欣然应下。
带着烟鬼,陈望归来到新土城中心的一家酒吧。甫一推开门,斑斓的彩光就将陈望归吞没其中。
舞女在灯光下起舞,而观众们时不时拍手叫好,向台上抛掷铁币作为小费。
陈望归不喜欢这种环境。
他不喜欢迪斯科灯球,不喜欢震耳欲聋的音乐,更不喜欢这样几近风俗业的表演。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更喜欢清吧,而非闹吧。
但在如今这个酒精都成了奢侈品的时代,清吧已经绝种。
选择酒精的人们想要用热烈的欢庆来暂时逃离灰暗的废土。而灯光、音乐和肉体是酒精最好的催化剂。
一名女侍者走到陈望归身旁拉扯他的手臂,后者拍掉对方的手,转头看去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无乡者协会雇佣的办事员,上午她几乎因为自己生疏的业务惹恼了陈望归。
陈望归皱了皱眉,没有多说。
烟鬼的大半张脸都掩在烟雾当中,即便灯球也没能刺穿这层浓雾。他似乎对于酒吧中的一切都不甚感兴趣,只是随着陈望归一同坐到吧台边。
陈望归要了两杯昂贵的烈酒——一杯就能顶穷人家一个星期的吃食。但当他喝到嘴里,立刻意识到这不过是二锅头。
陈望归瞥了一眼菜单,发现这种酒的名字叫做“清澈烈火”——甚至有两行蹩脚的诗作为这个名字的点缀。
下酒菜有着繁多的名目,陈望归最终选择了烤肉。
当烤肉被端上吧台,烟鬼迫不及待地夹上两块,而后仰起头灌了两大口酒。
“你喜欢喝酒?”陈望归随口问道。
“最开始的时候喜欢喝。后来刘老大说喝酒耽误事,所以改抽烟了。”
“哦。”陈望归点了点头,“最开始是什么意思?”
烟鬼挠了挠头,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最终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卷烟。点燃猛吸一口之后烟雾擦着陈望归的脸喷过。
“大概就是,我全家刚死完那会儿。”
陈望归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夹起一片烤肉送入口中。
“什么时候的事?”咽下烤肉之后,陈望归才缓缓开口。
烟鬼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最终应道:“八年前吧。”
陈望归点了点头,示意烟鬼说下去。
“我家原本住在北面一个小聚居点。不知道老大你听没听说过那個名字,叫翻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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