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的配车被撞坏了,要经过大修才行,所以在回领馆时,李君豪坐到了希恩参赞的别克上。
一上车,希恩就道:“潘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要刺杀你?”
“不知道。”李君豪答道,“不过我觉得肯定是日本人干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
这话希恩倒是相信,刚才最后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李君豪让他和霍布斯说的,他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李君豪的一个理由:不管事情起因是什么,现在抓住了日本人的短处,就要利用好,狠狠打击一下日本人的气焰。
因为距离总领馆很近,几分钟后,车队就驶进了地方,下车后,武官霍布斯走到李君豪的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潘森,枪法很棒,是个军人材料!”然后领先走进了办公楼。刚才霍布斯专门把瓦特上尉叫到车上,了解了现场情况,对李君豪的射击水平很赞赏。其实,如果让他看到撞车后的那一分钟,评价会更高。
李君豪笑了下,跟着走进办公楼,以前他和这位海军武官接触不多,现在发现其倒是一个有趣的人,而且充满了傲气,属于典型的美国军人,自信加自负,根本瞧不上别国军队,更不用普通的外国人了。
回到商务处,正想去和上司汉普里小姐打个招呼,却被通知说,总领事艾尔斯先生要马上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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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三楼的总领事办公室,看到希恩也在,他就态度端正地问好道:“艾尔斯先生,您找我?”
“是的,坐下吧!今天的事情要好好说一下。”艾尔斯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道。
“好的,先生。”李君豪应了一声,先向坐在对面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希恩点头示意道:“希恩先生,谢谢你今天的帮助。”这才坐了下来。
希恩点点头,道:“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不过我也想要全面了解一下今天的事情。”
秘书进来,给艾尔斯和希恩送上两杯咖啡,给李君豪送上的则是红茶,这个待遇让希恩的眼睛瞇了瞇,不知道联想了些什么。
“说说吧!”艾尔斯道。
“事情是这样的……”李君豪从座车被撞开始说起,把过程交待清楚。
听完后,艾尔斯沉吟了一下,问道:“希恩,你怎么看?”
“我觉得潘森判断的对。”希恩道,“杀手应该是日本人,至于刺杀的原因,应该是报复前几日潘森在警务处的行为……”
艾尔斯不置可否,又问道:“小奥格,你也认为是这個原因吗?”
“希恩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这应该是直接的诱因。”李君豪道,“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日本人急切的想要掌控租界……”
“哦?为什么这么说?”这次是希恩发问,艾尔斯也点头表示想知道。
李君豪想了下,道:“先生们,我可以从头开始梳理一下吗?”
“当然,我想听听你的观点。”艾尔斯点头道。
希恩也点点头,上司都说话了,他当然不会反对。
李君豪喝了口红茶后,组织着语言道:“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年底时沪海战役结束,日军取得了胜利,占领了华界,而且还乘机将苏州河以北的租界北区和东区占领,让我们租界生生少了一半的地盘,而我们和英方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默认。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政策性的失误。
“就算是已经占了这么大便宜,日本人还不满足,一方面仍然霸占着工部局董事会的席位,一边把手伸进了警务处,不只是安排了一个老牌特务担任副处长,还大量引进日籍巡捕,目前已经达到了600余人,在人数超过了巡捕数量的八分之一!而且,在这些日籍巡捕被安排的岗位上可以看到他们的野心——特别部、侦缉处、刑事处等!
“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一年,恐怕整个警务处都会被日本人掌控,像我今天这样的遭遇恐怕就不会是个例了。
“前几天,两位我刚认识的复旦大学女学生向我求救,说她们的女老师被76号的汉奸特务在租界里抓捕,为了搞清楚情况,我先给警务处总值班室打了电话,要求他们暂时不要移交,我马上过去了解情况……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赶到中央捕房时,他们竟然正在进行移交,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这才一怒之下动了手,引发了冲突。
“两位先生,我承认自己年轻气盛,行为有些过头,但有一点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就是,如果我们总领馆再不强硬一下,租界里还有我们的位置吗?”
艾尔斯和希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这话他们听进去了,这一年多以来,工部局、警务处被日本人渗透的非常厉害,已经威胁到了美国政府的利益,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李君豪等两人消化了一会儿后,继续道:“应该是因为那天我打伤一名日籍巡捕、几个汉奸特务,引来了今天早上的刺杀事件。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次报复行为,但如果向深层想一下,应该是日本人在宣示:租界里他们是最厉害的,谁敢违逆他们的意志,就会被消灭!
“如果说以前是日本人的行为影响到了我国的利益,那么,现在日本人是从人身安全上来威胁我们美国人了!就像是今天早上的刺杀行动,先是制造车祸,再派出四名枪手开枪,后面还有大批的日籍巡捕收尾,如果不是我运气比较好,现在早就已经凉了!
“说到这里,还要谢谢艾尔斯先生,如果不是您之前专门安排尤里下士保护我的安全,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逃脱这么周密的刺杀!可惜,尤里却因此受了重伤,我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艾尔斯先生,请您派人询问一下吧!”
艾尔斯点了点头,叫过秘书,让她打电话去医院,然后来回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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