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二人谈天说地,属实聊了不少内容。
老穆毫不客气,喝了原本带给秦辰的那杯波本,满面红光,勾住其肩膀道:
“西蒙小兄弟,说实话,你不是游客吧?”
“为何这么问?”
“归城旅游三大特色,海钓、滑沙、赶海的美妇人,你一个也不问。”
秦辰放下杯子,把怀里困倦的西格玛小心翼翼地塞入背包之中,又拿毛毯轻轻掖住。安顿好这一切,才缓缓开口:
“确实,我来是寻人的。”
“何人?”
“温斯顿家族。”
老穆端起下巴,紧蹙眉头,半晌答道:“没印象。”
秦辰当然料到寻人过程不会太过顺利,于是又问:“那老穆,你们归城可曾有贵族?”
“贵族?我想想...有一支,但百年前搬走了。”
“走哪去了?”
“海对岸,鸽岛。”
秦辰觉得不对,咦了一声:“叫什么?”
“古川家族,现在住在鸽岛的风之堡。”
“除了古川家族呢?”
“那应该没了。”
“古川家族在本地有什么仇人吗?”
“哈哈哈哈,”老穆突然间放声大笑,“我又不是他古川家的人,我怎能知道这等事情?唯一可以透露的,就是仇人至少不是我,哈哈哈哈。”
古川一郎说过,自己幼时听家中长辈提过,海对岸有仇人世家。
莫非自己弄错了,海对岸另有别的地方?并非是归城?
古川一郎和古川家族已经断绝来往,并不能帮助秦辰向家中求证。
这样的大家族,又不是秦辰这样毫无关系的人可以随意唐突拜访的。
现在细细回想,自己不过是把几个琐碎的线索随意的拼接在一起,逻辑并不够严谨。
坐在自己身旁的老穆,并未注意到秦辰心事重重。
他酒劲上头,有些微醺,仰头灌酒却发现杯子已空,不悦地嚷道:
“老板!!没酒了!!快拿酒来!!”
......
“唉!”
秦辰叹了口气,往事历历在目。
想到这一路的起点竟是因为自己的梦境,不免觉得荒唐:
“梦中的南崖之风,真的存在吗?”
这句喃喃自语,恰好被送酒过来的老板听见。他端杯子的手一哆嗦,把酒给打翻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板赶忙拿纸巾擦拭桌子。
“老板,你怎么了?”
老板匆匆把桌子收拾好,开口道:“这位先生,我刚才听您说什么‘南崖’。南崖去不得呀!”
秦辰瞬间警觉起来:“南崖在哪?为何去不得?”
“你别听他胡说!”老穆夺过话茬,“南崖就是城外的一处临海悬崖,也算是归城景点之一,就是名气小了点。你若想去,我可以当向导,不过不是免费的哦!”
“老穆!”老板有些不悦,原本温和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些,“南崖出了那么多事,是有诅咒的!去不得呀!”
“怎么去不得!最烦你们神神叨叨的,我老穆不敬鬼神,从不信那些谣言!”
“你别说话,”秦辰对老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而对老板道,“你先说。”
“唉!这事啊,还要从三百年前说起...”
......
老板娓娓道来,不知道说了多久,打翻的那杯酒一直也没有再送来。
当然,也没人在意那杯酒。
老板的故事来自他的祖父,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归城之所以叫归城,其实寓意是‘鸽子总会归来之城’。
归城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东西南三面沙漠,北临大海,与世隔绝。千年来,城中人们靠海吃海,倒也能自足。
三百年前,一支没落的贵族流落到归城,扎根下来,休养生息,后来再度兴盛。
古川家族。
古川家族从外面世界带来了信鸽。因为归城三面环沙,交通极不便利,对外通信只能靠信鸽。
信鸽恋家,即便出去送信,即便跨越海峡,也总能按时回来。
久而久之...
人们开始盼着信鸽归来,因为只要信鸽归来,就能带来外面世界的消息。
只要有外面世界的消息,人们便觉得,哪怕自己在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也并不是孤独的。
所以从这一刻起,这座城市才真正改名叫‘归城’。
信鸽的鸽棚建在南崖之上,有一户专门的养鸽人饲养。
养鸽人和古川家族的关系极好,家中小辈常有往来。
但是城中老人说,百年前,南崖出了一件不幸的事故,彻底改写了古川家族乃至归城的命运。
养鸽人的女儿从南崖跳崖自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古川家的三个儿子相继去南崖自杀。
只救回来一个,但疯了。
所以他们自杀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但古川家和养鸽人撕破了脸皮,动静闹得很大。
之后,古川家族搬离了归城,去了海对岸的鸽岛。
二百年来,归城的兴盛伴随着古川家族的复兴,但古川家的搬离,也致使归城再度沉寂没落下去。
南崖成了不祥之地,渐渐也没人愿意去了。
养鸽人没有搬走,还在南崖上默默照顾那群信鸽,直到41年前...
一场风暴,所有的信鸽都飞走了...没有一只再飞回来...
养鸽人也不明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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