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拐角的台阶上传来声音。
白术抬手,示意程游月停一停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
下了台阶的宫凌目不斜视,只是看了眼满地的纸张,便习以为常从狭小的空白处走过,将一信封递给白术:
“您吩咐的东西。”
“什么东西?”程游月好奇。
“关你什么事,骂完了就赶紧走。”
白术扯过桌子下闲置的转椅,坐下来放松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桌上的咖啡杯:
“我这咖啡都喝完了,您难不成还没有骂累吗?赶紧走,记得把杯子也带走,然后再给我送一杯来,谢谢。”
“谁要再给你送,喝什么咖啡,你睡会觉能死啊!”
整个【狄斯】,敢这么和白术说话的只有一个程游月。
宫凌蹙了蹙眉,但也没说什么,看白术没吩咐便识趣离开。
“不送就不送,让尼克斯下来,”白术不强求,一指某个空闲的墙角,“我要在这里安一个咖啡机。”
程游月的脸色顿时黑下来,看着打哈气的白术,又看向她眼下泛青的黑眼圈。
“没了,你今天已经喝了三杯了。”程游月恼道,“赶紧画完赶紧睡觉。”
白术敷衍应下,目送程游月离去。
房间恢复安静。
白术看了信封几秒,才将内里的东西拿出。
是一张非常精美,几乎炒到天价的门票。
门票上印的是主舞的宣传图,舞台的皎白灯光恍惚间竟是寒冬般冰冷,凝住了那舞者的美好,定格成脆弱的永恒。
“艾薇儿……”
白术深深一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快乐如此短暂,就像兔子的尾巴掠过秋天;
痛苦却如此漫长,就像蜗牛耐心的爬过①。
她不想去回忆二城最后的记忆,连带着快乐的记忆也很少触碰,以至于曾经鲜活的画面都在脑海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记不清太多的细节了,就连梦也在疯狂抗拒回忆。
“我脸上有东西吗?”
只能隐隐约约记得破旧小楼前台阶,摇摇晃晃的树影,金色的阳光照在女孩年幼时稚嫩的眉眼,怀里是清香鲜亮又生机勃勃的蓝色矢车菊。
她笑着问,眸色柔软清亮。
“没有,你今天也很漂亮。”
记忆里的自己轻声回答,那女孩微微一怔,笑得更为开怀,像一朵永不会凋谢的花,亦或是钟爱一生,绝不会枯萎褪色的一抹明亮。
真的就像是午后一个被阳光烘得暖洋洋的,漂浮着的梦。
白术略微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她摘下了那副手套,右手残缺的无名指突兀怪异。
许久,白术深吸一口气,又难抑颤抖地呼出。
她抬手,将信封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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