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全坞下城依山傍水,呈半圆形环绕在大山外围,里面至少居住着三四万堡民。
堡民房屋随意而建,根本没有规划可言。
堡中道路狭窄且多如牛毛,横、竖、斜随心所欲,断头路、分岔路随处可见,走在其中迷失方向是常有的事情。
民房之中还掺杂了不少手工作坊,打铁声、烧窑声交织在鸡犬声和叫骂声中,热闹无比。
作坊里的铁匠们把石头敲碎、熔化、冶炼,制成一件件铁器;窑工取土、和泥、制坯、上炉,再变成一件件形状各异的容器。
每一家的娘们儿都会把丝麻织成衣料,每一家的汉子都能用简单的工具加工出所需的物件,小孩子们也会结队去山林河边,寻找可以入口的食物。
淹没在市井的喧嚣声中,苏赫的心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
踱步间穿过这片作坊,来到一处民房前,民房一般无二,只是院中多了一棵粗大的桃树。
苏赫不禁多看了两眼,如此大的桃木,说不好和这坞堡的历史都一般长了……
看了一会儿,正待苏赫转身离开之时,民房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苏赫抬眼看去,先入眼帘的便是那棵粗壮的桃树。
院子很小,几乎都被桃树的树冠遮住。树下一块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
‘僧人?!’
老者头顶光光,手中拿着念珠,苏赫刹那间便看出了他的身份。
“施主,既然有缘,就进来吧!”
老者低垂双目,手中捏着一串念珠,眼皮未撩,淡然的说道。
“打扰大师清修了。”
苏赫合十双掌,施了一礼,走到老和尚面前,也盘腿坐下。
“施主,你怎知老衲是佛门中人?”
见苏赫坐下后,老和尚又闭上双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苏赫一愣,那么大的一个光头,手里还拿着念珠,双腿盘坐,就差披件袈裟来宣示身份了,别人能不知道吗!
不过转念一想,此刻是魏晋时期,佛家刚刚兴起,绝大多数百姓还是不知道佛教的,老和尚有此疑惑也属正常。
老和尚白眉白须,目光清明,自有一副飘然出尘般的清逸。
在这方世界,苏赫看惯了浑浊的眼神,一见这老者,就知他非是凡人。
“大师刚才不是还说缘分吗?我这人也信缘分,看您老第一眼,就觉得您是位大德高僧。”
“哦?既然施主不肯说实话,想来与那谢飞虎也是一丘之貉,还请离开吧。”
苏赫闻言,内心一动,看来这个老和尚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大师,佛家讲究不打诳语,你说我和那谢飞虎是一伙的,若无凭证,岂不是破了戒?”
苏赫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神色如常,笑着回道。
老和尚闻言,拨动的念珠的手一顿,再次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起对面的年轻人。
“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大师所说的谢飞虎,在大师门前逗留,也只是被这棵桃木所引,佛家讲究一个缘字,您说与我有缘,我何尝不能与大师有缘呢?”
苏赫所言句句属实,并无虚言,老和尚思索片刻,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摇头苦笑。
“施主字字珠玑,深得佛门真解,是老衲着相了!”
“大师不必如此,佛家有言,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我想您定是被某些俗事缠身,才会乱了心境!”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老和尚听过,眼中神光一闪,口中喃喃自语几遍,才意犹未尽道。
“施主慧根深厚,教训的是,老衲确实被俗事缠身,误怪了施主,请施主原谅!”
这一次,老和尚坐直了身体,竟然一躬到底,向苏赫深深的拜了一拜。
“大师不必如此,我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苏赫赶忙扶起老和尚,沉声道。
“阿弥陀佛!”
老和尚道了一声佛号,接着道:“施主,听你所言,似乎与我佛家颇有渊源,不知施主师从哪位大德?”
“不瞒大师,我虽略通佛理,但却并未入佛门,只因自幼家母便信奉佛家,所以才耳濡目染,更算不得什么大德。”
“原来如此,施主谦虚了,佛渡有缘人,看来令堂定然是位不出世的佛学大家,老衲真是向往的紧,不知可否与令堂讨教一二?”
“这恐怕不太方便了,她现在与我们已不在同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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