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一处破落的草屋前,还没来得及进门,便感觉腿弯处一疼,痛呼一声的摔倒在地。
他惊恐的回头望去,这才看到身后不远处,那一直追赶的苦主此时手里掂着石子快步往自己而来…
“小兔崽子,挺能跑啊!”
刘慎见手中的石子一击打中那小贼的腿弯,也是喘了口粗气。
见那小贼咬牙切齿的还想爬起来再跑,他快步上前将其按倒在地。
“还想跑!”
刘慎用膝盖压在那小贼身后,又将他的两只手擒于身后,一把扯过他手中的钱袋子。
“小兔崽子,我好心扶你,怕你受伤要带你去医馆,你却偷我钱袋子?良心让狗吃了?”
那半大孩子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却歪着头满脸桀骜之色的叫呵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嘴还挺硬?”
刘慎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面颊说道:“我不杀你,也不剐你,按大乾律例,赃满五十贯以上,杖四十;赃满百二十贯以上杖一百,流三千里。”
“你小子手法娴熟,一看就是惯犯,是杖四十;还是杖一百、流三千里,那得看官府怎么判了!”
“伱……”
贼怕官乃是天性,那半大孩子闻言更是被吓的面如土色,回过神后依旧嘴硬的嚷嚷着:“我不去官府,有种你就杀了我!”
“……”
刘慎刚想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贼,便看到一旁破落的草屋内快步走出几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
那几个中年人与小偷显然是一伙的,有的手里拿着生锈的开山刀,有的拎着木棍,桌腿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是凶恶。
他们将刘慎围在其中,为首的糙汉子龇着一口黄牙笑道:“兄弟,给个面子,这事咱掀过去得了。”
“……”
刘慎也知道,这世道下的小偷,特别还是年纪偏小的小偷,大多都是有牙子在背后组织的…
一些牙子拐卖外地的孩子,将其带到陌生的地方训练,品相好的当瘦马、娈童培养卖钱,品相一般但听话的可以训练成贼,不听话的就打断腿,割掉舌头让其沿街乞讨赚钱…
一百种孩子,那些没人性的牙子能想出一百零八种赚钱的方式。
这种事旁人不知,但刘慎整日在码头那种地方厮混,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能接触的,自然不会陌生。
故而他方才钱袋子被偷的时候就在恼怒本地帮会太没有礼貌了,追赶小偷的时候,也在刻意观察着那小贼的四周有没有同伙接应。
追了一路也没看到小偷的同伙,本以为对方是个散兵游勇,结果这才刚按倒,人家就出来了…
刘慎余光瞥了眼几人身后的破旧草屋,见里面还有几个小孩或是双目无神,或是满脸惶恐的偷看外面,也知道自己这是追进牙子窝了……
“……”
刘慎见围着自己的几人满脸凶恶,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便是后背都溢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松开手支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故作镇静的笑道:“这面子,不卖也得卖啊。”
而他身下的小偷见老大出门护着自己,爬起来后撒腿就跑…
“呵呵呵呵~”
那领头的牙子见他这般识趣也是咧嘴一笑,试探性的问道:“来的是鹰爪孙,还是里马老合?”
在江湖匪类黑话中,‘鹰爪孙’是官府中人的意思,而‘里马老合’则是道上同行的意思。
刘慎在码头厮混,倒也懂些他们的黑话,笑道:“我站的是中央土,供的江湖绿林祖。”
那领头的牙子闻言目光微动的说道:“万朵桃花一树开,横门本是一家亲。”
刘慎拱拱手应道:“西北玄天一只鸡,绿林不把绿林欺。”
“那当然了!”
那领头的牙子咧着一口黄牙笑道:“绿林要把绿林欺,那准他妈不是好东西!”
他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的问道:“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却不知兄弟在哪条道上发财?”
“哪敢称发财?”
刘慎见他们一行六人,只有三人手里有刀,而且那刀也都是豁口生锈的破烂货,其他三人手里拿的都是桌腿、木棍之类的东西…
也便知道眼前这几人都是些流窜在小乡小镇里的小型牙子团伙,连匪徒都算不上下三滥角色。
他拱拱手笑道:“在赤水帮当牛做马的也就勉强混口饱饭,比不得诸位弟兄在外逍遥快活啊。”
“赤水帮?”
那领头的牙子闻言惊疑一声,说道:“赤水帮乃是这河阳县首屈一指的江湖大帮啊,兄弟好福气啊!”
他说着眼珠一转,问道:“说来也不怕兄弟笑话,我与你们赤水帮的王万兴堂主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却不知王堂主如今安好?”
“……”
刘慎哪会认识什么赤水帮堂主,闻言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有劳挂念,王堂主一切安好。”
“噢……”
那领头的牙子给边上几人打了个眼色,戏谑的说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那王万兴啊,其实是我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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