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玄逃了…
年逾五十的四境武夫、河阳县的地下土皇帝、赤水帮的帮主,在今夜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不仅丢了赤水帮这个根基,死了儿子,还被年岁尚不及他一半的宁三娘追杀数十里!
狼狈而逃…
而刘慎也被青沙帮的人带回堂口关押了起来。
只不过他并未遭受虐待,相反,押着他的那位青沙帮堂主按时给他肉吃,给他酒喝,甚至还咋舌道了句:“有种!”
一连三日…
刘慎被关在青沙帮堂口的房间里,除了不准出门外,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日子过的比以往在码头当脚夫都要惬意的多…
许是那晚在生死边缘徘徊时受了刺激,又或许是当着张万玄的面手刃了张士琛,将营造至巅峰的‘势’宣泄了出去……
他在事后的这三天时间里只觉得念头通达,浑身舒畅,竟又接连贯通了足太阳、足少阴、手厥阴三条经脉!
一下节省了近三个月的苦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
冯钧一手拎着个食盒,一手推开房门,见房间里的小子呼呼大睡,不由暗叹这厮心真大。
他故意轻咳一声,又把食盒放在桌上的声音弄的很响…
而刘慎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睡眼起床,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的,似乎没把自己当外人。
待看清来人后,他才故作惊态的拱手示意:“折煞我也,冯堂主怎地有空亲自送饭来了?”
“嗤……”
冯均嗤笑一声,笑骂道:“听说你小子嚷嚷着要吃醉风楼的红皮鸭子,老子回堂口时顺路买的。”
“醉风楼的红皮鸭子?”
刘慎闻言似是眼睛都亮了几分,跑到桌边打开食盒,最上面一层果然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皮鸭子。
他小心翼翼的将红皮鸭子端出,随后又将食盒中的其他几个菜也一一端出,待将盒底的米饭一粒不剩的尽数刨在自己的饭盆后,这才端起饭盆就着菜肴大快朵颐起来。
冯均见他吃的喷香,笑骂道:“你小子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那倒不是…”
刘慎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难道您没听说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吗?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胃口大些,吃的多些…”
“就你还长身体???”
冯钧上下打量着他的健壮体魄,以及那张五官端正,却因皮肤粗糙偏黑而显早熟的面容,眉头微蹙的问道:“你年岁多大?”
“刚十八…”
刘慎自顾自的刨着饭。
“才十八?”
冯均听到他说自己刚十八岁也微微一愣,回过神后嗤笑一声的打趣道:“呵,就你这模样,你说你儿子十八岁我都信。”
“真就十八…”
刘慎把红皮鸭子的腿撕下啃了一口,解释道:“十三岁那年家里遭了洪灾,我逃难来安庆府吃了漕帮饭,饭量大,身子长的快,在码头整天都是风吹日晒的,所以看着成熟些。”
“……”
冯均默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眼前这厮一脸凶狠的砍杀张士琛时所说的:‘我十三岁在码头像条野狗一样跟人抢食,好不容易才当了人’。
没曾想,说出这句话的人竟是个看起来成熟,实际上还没及冠的少年郎。
在江湖帮会中厮混的人没有几個是原生家境好的,又有谁不是像条野狗一样跟人抢食,好不容易才有点人样的?
冯均暗叹一声,见他夹起红皮鸭子片下的酥皮,小心翼翼地沾着酱,放到嘴里细嚼慢咽,动作慢条斯理,全然不服方才大快朵颐之态,不免有些好奇。
“这红皮鸭子不合你胃口?”
“合,很合我胃口…”
“看你这吃相,不像。”
“因为它是红皮鸭子…”
刘慎笑着摇摇头,随即又夹起一块鸭肉沾好酱汁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后才说道:“当初逃难来安庆府,险些饿死在街头,实在饿的没有办法,我就趁着醉风楼小厮备宴时偷吃了只红皮鸭子。”
他说着回味似的咂咂嘴,感叹道:“也就是那次偷吃红皮鸭子后,我才决定像条野狗一样去和人抢食吃漕帮饭的,现在回味一下,那只红皮鸭子是真难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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