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地上爬来爬去,韦老三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转动,想看看这个十人的包围圈,有没有空隙能跑出去。
猎户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对流寇并没有太大的恐惧心,一脸轻松的走在前方,看起来毫无防备。
韦老三衡量了一下,觉得跑出去的概率不大,便瞄准了这个领头人,心说我若抓住他当筹码,没准能逃走。
此人身边那个人看起来很呆,闷声向前走,另一个看着弱弱的也不强,干了!
握紧手中的峰石,在翻过一块岩石时突然暴起,向着猎户扑去……
……
“你个狗才,怪不得能逃出来,有点本事,竟然打老子的主意,要不是你对冯将军还有用,老子早宰了你。”
说罢猎户又扇了抗在呆瓜子肩膀上的韦老三两巴掌。
韦老三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栽在这两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人身上,这呆瓜子在他动手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一胳膊肘打掉自己“武器”。
与此同时,曹震行下意识一个扫腿将他绊倒,不费吹灰之力,曹震行也没想到,平时冯将军说的叫自由搏击训练这么有用,有点异样反应的真快。
终于将韦老三带到冯止面前,猎户私下里汇报了此人在梓潼水和上山的不老实表现。
冯止点点头,不言语就直接卸下他的一只胳膊,韦老三也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都是一副官兵打扮,再痛也是忍者没敢大叫出来。
“还没断,只是脱臼而已,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若再不老实,我也不砍你,只将你的胳膊放在石磨上压平。”冯止说道。
韦老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颤抖的声音说道:“上官请说,小人绝不隐瞒。”
“城内流寇共多少人,掌盘子是谁?”
“乌泱泱一片,骑马的有两千不到,其他的数不过来,听说掌盘子是川北摇黄的六队马超,还有两个小人没记住。”
“城中被抢到何种程度了?”
“没有一处完整的地,不管富户穷户,都是一样被洗劫一空,老人和娃子都被宰了,只留了点强壮男人在营里做苦力,女人就随意糟蹋了。
那金银财宝装了几大车了,实在没能抢的东西了,估计着明日就该烧光房子继续向南打。”
冯止听完知道这条是最有用的消息,知道敌人启程时间,那就能做出提前部署。
挥挥手叫人把韦老三带下去,韦老三以为自己是活不成了,两腿打颤,眼泪鼻涕止不住就流下来了,赶紧求饶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还知道最有用的消息,求将军绕我一命!”
冯止示意停下,此人虽然是败类一个,但在这乱世,这种人太常见了,打算自己没任何问题要问他再解决掉。
“说来听听,若是真的有用,你就活了。”
“回将军,我听明日贼人打算就从前方龙吼坝渡河,并不是去毛公场过桥,今日淹死那些人,就是为了让水速缓点。”
冯止听完脸色大变,上前直接扥住韦老三的脖子,用杀人般的目光又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韦老三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看这将军表现觉得自己活下来有戏,重重的点了点头。
冯止把他扔在地上,心道自己还是不够冷静,不过心中也暗自庆幸,幸好听到这个消息,否则自己生死真就难说了。
原本他是想去在桥上下功夫,今夜毁坏桥基,待到明日流寇大军过桥时必然承受不住,桥毁后只能涉急水渡河。
流寇行路时不会把最精锐的骑兵放在最前,也就可以等到敌人先锋半渡时击之。
能杀一些是一些,不贪战,这样既能杀杀流寇的锐气,还能以最小的战损消磨更多的敌人。
没想到,流寇竟然都不愿意绕路过桥,现成的百姓,既能满足他们的杀戮需求,又可以缓水速,让他们安全涉水渡河。
冯止心中升起一阵烦躁,在水流不急的地方袭击作用不大,流寇很容易骑马踏水追杀。
不想这样白来一趟,灰溜溜回去守城,旁边的把总知道原来的作战计划,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夜色降临,看着城中的火光,冯止笑了,心道:既然这样,那本将今日就先借用一下你们塑造的浅滩。
“传令,子时全体将士口衔枚、衣遮甲、刀收刃,于龙吼滩渡河,违令者,立斩不赦!本将今夜先去会会他们。”
……
此时尚是六月天,厚重的甲衣穿在身上早已出汗,踏入梓潼水后,感觉腿脚一阵清凉。
冯止和亲兵在整个军阵的居中位置,口水顺着嘴里的衔枚流了出来,但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闷着头向前走去。
祝丕传说让冯止在对岸等着,他来带军夜袭,主将不必亲自涉险,被冯止拒绝了,他认为现在还不到那个居中调度的时候。
七百人就这样在夜色中,迈着沉重的步伐渡河到了对岸,途中连个流寇的影子都没看到,根本没有防守,流寇更不会想到,为自己明日准备的浅滩竟被人抢先利用。
放眼望去,就是残破的盐亭县,而今夜冯止只求乱,不求战,逐渐在夜色中摸到了敌营的边缘。
营中心的老贼心情大好,这几日掠夺所获财物女人不少,够他们消耗一阵子。
这些贼人也没有什么军纪可言,都正在饮酒作乐,或者享用今日的“战利品”。
每当帐内有女子的惨叫声传来时,这些人只会更加兴奋,丝毫不会考虑到竟然有官军靠自己这么近,还敢来袭击。
哭哭啼啼的声音顺着轻风传来,都是今日刚刚沦为厮养的男女,完整的家庭四分五裂就在一瞬。
还来不及过多伤感,早先的厮养流民兴许是想起什么,拿着鞭子树枝开始抽打这些新来的,平日被当牛做马,怨气无处发泄,此刻终于有了地位更低的,也轮番欺负。
兴许今日的厮养未来哪天也会变成如此,但毫无疑问,今夜将是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夜,因为,不知从哪里来的官军已经距离他们不足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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