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怀德,李胜利直接到传呼电话那里给轧钢厂的老爹打了个电话。
倒座房里的两个大柜跟画案,是可以传家的物件,自然不能让轧钢厂拉走,晚上让老爹找几个工友攒个酒局,正好搬回正屋那边。
这事吃饭的时候不说,李胜利就是在等李怀德的态度,如果两人谈不拢,衣柜、画案是不能抬进自己家的。
顺路从供销社打了十斤散娄子,李胜利回家又跟老娘交待了一下,收拾出北屋的柜子,就是老娘的营生了。
家里事处理的差不多,李胜利这才溜达着去了陆军总院,肖家嫂子张英这边,还是不能怠慢的。
太明显的疏离,容易让心里敏感的张英察觉,为了不让她给自己添乱,李胜利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路上李胜利才想起奶糖的事儿,进供销社问了一句,就被售货员的白眼给赶了出来。
大白兔奶糖,柜台上根本没有,这属于有票也买不到的稀缺物资,不托关系,只怕连糖纸也看不到。
让谢公子帮着买奶糖,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李胜利只能随便买了点桔子,当做今天的见面礼了。
到了高干病房,肖凤第一时间说了杜长林要找自己的事,说完之后,她就去前面找人了。
在医院,医生还是不能得罪的,人家找上门了,这茬无论是张英还是李胜利,都不好蒙混过去。
“胜利,惹事了?”
满意的剥着手里的桔子,张英这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英问及,结核病大拿朱教授的事在李胜利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如实的说了。
“你们男人啊,就是矫情。
他都要打散你家传承了,这样的不灭他满门,留着过年吗?
杜医生也是,这是毁派灭门的血仇,他一个说了不算的跳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胜利,你的借刀杀人,不够彻底,这种事一定要跟上,确认打死了,才能算是完事。”
涉及道统之争,老派人的见解基本一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英的见解,李胜利基本认可,只是动辄灭人满门,未免过于粗暴了。
想着昨晚朱教授的言语,李胜利摇了摇头,把取缔中医当成学术讨论,真是存的好心思。
见李胜利只是摇头不说话,张英这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也没再说话。
杜长林这边来的很快,进屋之后,就急火火的说道:
“小李,朱教授那边怎么回事?
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后果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听院部的人说了,是你昨晚喊的口号,这事儿能给朱教授说一下情吗?”
杜长林的请托,让李胜利笑了起来,看着一脸焦急的急诊室顶梁柱,他说道:
“玩笑话?
杜医生,玩笑话是分场合说的,昨晚陆总的、协和的,还有四九城的很多同仁都在,话出口,就不是玩笑话了。
我让史老过来,主要是为了治病,也算是中西医的学术讨论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不说每一句都会被记录在案,也是差不多的。
幼稚的话你就不要多说了,朱教授怎么了,说出来我听听。”
听到玩笑话的说辞,李胜利这边脸上的笑意也变的阴森了。
杜长林不是亲历者,必然是受了陆军总院或是协和那边的请托,过来说情的。
可李胜利这边只负责把巨石推下山,拦住滚落的巨石,他一样也会粉身碎骨,为了取缔中医的人说和,他还没这份闲心,也没这样的本事。
“停职,手里所有的项目全部暂停,工作组已经进驻他的实验室了。
朱教授只是无心之言,他已经意识到错误了。
小李,朱教授在治疗肺结核上,还是有很大贡献的,你最好还是帮着说和一下。”
见杜长林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胜利轻轻一叹,给他说道:
“杜医生,我可没资格去说和。
朱教授也不是不可替代的,这事儿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他这是态度跟觉悟的问题,你们找我没用,有什么话不能跟那边的工作组说呢?”
拒绝了杜长林的请托,见他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东西,李胜利这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牛篷可不是以后才有的,对于朱教授这边,李胜利只能深表遗憾跟同情了。
这样的场面再来一次,朱教授说不定一样会说取缔中医的话,而李胜利这边也一样会喊那句口号,双方各为其主罢了。
至于后果,无非是各自为说的话负责任而已。
李胜利相信,工作组那边是不会来找自己的,他们如果来找自己,犯的错误会比朱教授更严重。
“唉……何必呢?
李胜利,中西医联合用药的试验,我已经在院里报名了,就不走你那边的关系了。
朱教授的话虽说偏激了一些,但中医还是有其滞后性的。
在以后的试验里,我也会一睹中医的真容。”
看着撂下狠话的杜长林出了高干病房,李胜利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凡事就怕认真跟探究。
杜长林存着这样的心思最好,自己这边以后就会有一个靠实的人手。
现在陆军总院可比协和的规格高,杜长林能在急诊室顶大梁,自然是西医界的中坚力量,新开中医手术一科,这样的中坚人物,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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