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在院里趟完步子,值守传呼电话的老丁头,就出现在了前院。
每次给他一支大前门的好处就显现了,老头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李胜利招招手,就退出了前院。
经常有电话找,住在大院的筒子楼里,那是一种荣耀,但在四合院或是大杂院,就是让人心里不平衡的显摆了。
接传呼电话的频次过高,还不知道让人怎么编排呢。
这么早就打电话,李胜利觉着多半是王前进那没见过世面的货色,这孙子倒是挺急色。
结果接起电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而是董师从史老那边打过来的。
在陆军总院,李胜利提出了变法中医,这对任何一家医脉都是大事,董师那边也不敢瞒着史老,昨晚住在了史老家里,一家人商量许久,才有了一早的电话。
定好了时间,记下了地址,李胜利回家给老娘说了一句不在家吃早饭了,就匆匆奔板桥胡同而去。
到了肖家院里,张英穿着一身衣领遮住脖子的锦缎棉袄,斜靠在圈椅上,正看着五个孩子早课呢。
其中赵老大最倒霉,紧挨着张英扎着马步,看他苦着脸的样子,肯定没少被大娘张英手里的竹鞭抽打。
“嫂子,你是虚劳损耗受不得寒气,回屋吧……”
张英这是气血双虚之症,最易被外邪入侵,早起晨课是不适合她的。
“无妨,下面烧着炭盆呢。
窝囊了许久,总要让我闻闻朝气的味道。
老家儿说,练功之后、收功之前,最好吸一口朝气,阳气足。
当年老家儿练功,都是子时开始,辰卯收功,密不示人的。
可惜家里这几块料都不是璞玉,大凤凰凑合,却是个女儿身。
你的心思够用,可惜练的晚了,杂事也多,不然你倒是能成高手。
肖老硬倒是個大才,可惜面皮太薄,空有杀人的手艺,却难以成事。
要用小老虎?”
说着话,张英用手里带着包浆的竹鞭,敲了敲圈椅的腿,一阵白灰飘起,下面真是点了炭盆的。
沉疴初起,这位也摆出了武行大小姐的派头,显然家里子弟的资质不足,对她而言也是困扰。
“好好将养,孙子辈未尝不能出天资过人的大才。
今天不带肖虎,带上小豹子让他见见世面,今日史家医脉有约,要去谈中医存续的大事。”
面对张英,李胜利这边也不做隐瞒,直接说了要跟史老谈的主题。
“中医存续?
胜利,好大的口气!
不过,男人就该这样,站住了脚,就要问问天下之人谁敌手?
小豹子,家伙事儿带上,遇上不开眼的,送他们走,这是见心性的时候,不管男女老幼,闯到你的手里,结果都一样,规矩那是嘴上说的。
你有大事,我就不耽搁你了。”
带上肖豹,嘱咐肖虎跟赵老大捎上小舅跟大姐、二哥、二姐,继续去练车。
对于王前进给的学车机会,李胜利也不想他们错过,没了这样的机会,想在工厂学车,没有一两年时间的学徒,只怕连方向盘也摸不着。
“叔,我跟着你学什么?”
在街上吃了早饭,第一次单独跟李胜利一起的肖豹,稍微有些忐忑的问着学习的方向。
经过昨晚老爹、老娘的调理,天生就有些心机的肖豹也认清了现实,不谈老爹跟老娘,就是二哥跟妹妹两关,他一关也过不了。
二哥手狠、妹妹艺高,家里所传八卦,可是出手分生死的真传。
越是手艺差不多的人试手,死亡率越高,两两相对,可能照面一下,命就没了。
肖豹虽说阴鸷,但也是顾家的,他对李胜利起了妄念,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小叔破坏了他原本的家庭。
现在看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昨晚见了老爹、老娘的态度之后,肖豹立马就服软下跪了。
“能学什么就学什么,主要是让你涨见识的。
回家之后收拾一下,要是能赶上马店集的第二批人手,你也跟着去口外瞧瞧。
之前让你二哥给你钱买三国,买了吗?看了吗?”
肖豹的情况,李胜利问过肖虎,知道他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这样的人未来好用。
但跟肖虎的用法不一样,肖豹还是要自己做事的,所以要好好涨涨阅历。
“买了,看了一小半了。”
“不是看,是要背下来,学会用里面讲的东西。
你岁数还是小了,应该多看一些兵书的,但时间怕是不太够,看完三国就看文选。
到地方了,进屋不要多说话。”
史老住的离着肖家不算太远,是处三进的院子。
如今的平民百姓条件一般,但搞文艺跟学术的,收入却高的离谱,史老算是搞学术的,加上成名已经四十年了,虽说经历更迭,但早前儿置下的房产仍在。
拍门之后,董师开门迎客,李胜利跟着他进了史老的书房。
与寻常的文人不同,史老的书房里,放了一组小药柜,看颜色应该也是降龙木的,这算是很讲究了。
史老跟他的儿子女婿都在,因为要谈正事,所以初时的介绍,史老这边有些郑重,董师跟祝师,李胜利认识。
史老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其他人,两位医脉之主就分主客坐好,至于其他人,没有坐的份儿,只能站在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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