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带店主回组里,准备找研究所的画像专家,把店主说的这个人样子画下来。路过永福饭店的时候,恰好遇到二厅的兄弟到永福饭店做调查,然后我就和他们闲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一厅杨志超自杀的事,他们到永福饭店做调查只是例行公事。当特务的都多疑,我也没有例外,加上杨志超吃饭的时间和店主说的时间高度吻合,于是我就让二厅的兄弟把杨志超的照片拿了出来,让店主认。”
“店主记性不错,还记得杨志超,但是和三幅画像上的那个人交谈的却不是杨志超,而是和他一起吃饭的那个人——”
“孙长官,这就是我们今天来这里的原因——我们想问一哈孙长官,你和照片上的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些啥子?”
这是在诱供!
在一边听着的三个人,沈君舟的嘴角浮出了淡淡的笑容,王晋全则一脸平淡,对有经验的特务来说,诱供根本算不得什么本事。
“不过这家伙反应能力和口才确实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我要不是事先知道,连我都相信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内心里,王晋全暗生钦佩。
杜凌云则是一脸严肃,一厅已经出了一个为日本人卖命的特务了,他可不希望再出一个。
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能知道苏林洋的一番话是在诱供,可对不明真相的人来说,这番言之凿凿的话语,分明是成竹在胸的表现。
孙广森没有再看手里的照片,皱着眉头,面带茫然地自言自语,“我和照片上的一个人在一起过……我怎么不记得?”
语气并不十分肯定和坚决。
这让苏林洋那颗一直悬到嗓子眼上的心这才往回落了落。
只有他才知道杨志超是怎么死的。但他却不能说,即便说了,也未见得有人会信——“我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我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谁信谁傻子。
张嘴容易,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却是做不到的,别到时候孙广森没抓到、日本人在山城建的情报网没有破获,自己反倒被人当成了神经病给关了起来,就不划算了。
只能另辟蹊径。
对孙广森的一番说辞自然不是他的即兴发挥,如此流畅的缜密思维和逻辑能力,根本不是即兴发挥得出来的,而是在之前的“霓裳羽衣舞”中演绎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孙广森逼上末路,逼着已经上了末路的孙广森走出下一步!
他相信,如孙广森这种心里有鬼的人,绝对会为自己的末路做些准备……
“孙长官不妨再好生想想。”苏林洋几乎是接过孙广森的话说道。
孙广森坚决一摇头,“没什么好想的,你们要是怀疑我,现在就把我抓起来好了。”
苏林洋客气说道:“孙长官你理解错了,我们并没有怀疑你,能进一厅的人,每一个都是经过了严格审查的,对党国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孙长官您的身上。”
迷惑再一次涌上了孙广森的脸,“那你们……你们把我叫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苏林洋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现在手里只有这三个人的画像,其它的一无所知。人是可以伪装的,但声音却是很难伪装的,军队官兵来自五湖四海,孙长官久在军中,应该能从这个人的口音里听出是哪里的人,这对我们找到这三个人很有帮助,还请孙长官再仔细想一哈。”
“好吧,我再想想——抽支烟没问题吧?”一转话音,孙广森问道。
“这里又不是审讯室,我们请孙长官您来只是了解一哈情况,又不是来搞审问的,孙长官想抽烟尽管抽就是了,要是身上没带,我这里有。”
苏林洋语气轻松地说道。
语气轻松,表情也轻松,可暗地里,他的目光却是在紧紧地盯着孙广森的手。
“不用了,我这儿有。”
道过一声,一个银色烟盒被孙广森从兜里摸了出来。
烟盒拿出来以后,孙广森没有马上打开烟盒,而是在手里停了停,然后才用另一只手将烟盒揭开——这一过程中,孙广森的手很是轻微地抖了一下,不是时刻留意着他手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就够了!
烟盒刚一隙开一条缝,一直留意着孙广森那双手的苏林洋突然上前一步,一个俯身,手快若闪电地将盒盖一压,如铁钳一般将烟盒钳住,而后开始使劲地往自己这方拖。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见丝毫的迟滞,就好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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