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西苑传来口谕,宫中的龙涎香已然耗尽,让他重新置办一批新的。
龙涎香取自东海大鲲,自古就是皇家御用,极其少有的珍品,这一时间让他怎么能搞的过来。
“部堂大人,”主事的声音从签押房门外轻轻飘来。
王尚书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几个上差还在大堂等您。”
“不是让你跟他们说本官不在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主事躬身进了签押房内,“那上差给了下官一块牌子,部堂大人还是见一见的好。”
“什么牌子?”王尚书晲了主事一眼,接过牌子。
“是太子!”
......
户部大堂,王尚书屏退了所有当值官员。
朱载壡坐在上座,王杲一脸谦恭候在一旁。
“王部堂在本宫面前不用那么拘谨,请坐。”
“臣...”王尚书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坐在了朱载壡下首边,但只敢搁着半拉屁股。
“王部堂,你这衙门可真难进呀。”朱载壡不疾不徐说道。
王尚书倏地一下站了起来,面上有点难堪,“臣该死,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
“坐坐,怎么又站起来了。”
“...谢过太子。”
作为上位者,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牵动着下属那根脆弱的神经,朱载壡不在肃着脸,换成一副轻善的笑。
“王部堂,最近有烦心事?”
“谢太子关怀,臣最近还好。”
朱载壡收起笑容,“王部堂,本宫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父皇让本宫主持赈灾事宜,部堂应该知道吧。”
“皇上太子心系民生,躬身笃行,为民紓困,当是万民之福。”
“部堂也别福不福了,本宫问你,前天本宫差人来户部要赈济银,怎么被你的人给挡了回去。”
王尚书一脸戚戚,“太子殿下容禀,东宫前天是来人了,只是来人一张口就要是五十万两,户部...户部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那你户部能给多少?”
作为一名职业老官僚,在上位者面前装孙子是一种生存手段,会哭穷更是一种生存手段。
王尚书伸出两个手指,“两万两。”
朱载壡脸色不霁,几乎有骂人的冲动,“王部堂,我大明朝的户部,管理着两京一十三省所有赋税钱粮,现在要赈济京师灾民,你就能给本宫出两万两。”
王尚书忍住没有指出太子殿下在财政知识方面的错误,站起躬身道:“臣向太子殿下请罪,只是臣也有肺腑之言好教殿下知道。”
“你说说看。”
“太子殿下刚才说户部管理天下所有赋税钱粮,其实不然,且不说我大明南北京分治,南京户部负责征收南直隶、浙江、江西、以及湖广诸省全部税粮。就只在北方,赋税钱粮也不是只流向户部一家,工部、兵部、宫里二十四衙门都有自家的官库,都可以独立征发赋税。且这都是账面上的情况,大明朝有一半的钱粮还未收上来便...”
王尚书说道这里突然卡住,他后面这话是犯了大忌讳,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下去了。
朱载壡自然明白他这话后面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明朝一半的赋税都在养宗室藩王。
把宗室当做猪来养,这是朱棣靖难成功之后的后遗症。其实,嘉靖继位之后,反思宁王之乱,在张骢和夏言的支持下,也对诸藩王进行过不少改革,比如降低藩王俸禄,严格审查宗室玉牒,整治一批风评恶劣的藩王,撤销他们违法所占田地,甚至允许落魄宗室出来参加科举。
但这些在朱载壡看来,还是不够,还是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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