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朱载壡三人愿不愿意,他们都被人群裹挟着前进。
看着四周虔诚如宗教徒一般的难民,朱载壡忽的想起一件事。
“引城你不是和陆千帆一起行动的吗,怎么就你一个,陆千帆人呢。”
李成梁苦着脸道:“殿下,陆百户失踪了。”
“我哥失踪了!”一旁陆千寻神情不由一紧
朱载壡也不由皱眉看向李成梁,“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成梁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流,把他们拉到旁边僻静处,
“五天前,锦衣卫暗探传来消息,说是难民营这边发现白莲教的踪迹,陆百户便带着我等来到此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俱隐藏身份,秘密潜伏与此,可是没想到,就在昨天,陆百户却突然没踪影,我着急出来打探情况,不甚被那些白莲教徒发现端倪,所以才逃难至此。”
朱载壡了解陆千帆,这家伙虽然外表一派不羁公子哥派头,但内心却是十分细腻的。
陆千帆突然失踪,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现在或是不方便露面,或是被困在了某处。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千寻担心自家三哥,眼圈不由有些红了。
朱载壡看了一眼汇聚在前方不远处的人流,说道:“咱们跟上去看看。”
李成梁觉得有些不妥,“殿下,如今咱们既然已经摆脱了追踪,那就应该趁早离了此地,陆千户的事情,我们可以去找张知府,让他派人过来搜查。”
朱载壡看着一边焦急的陆千寻,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咱们现在跑回去,再叫来城门,等带人回来天都亮了。千寻,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陆千寻有些茫然,忽的脑中电光一闪,“对了,今天就是六月初三!”
陆千寻猛想起,六月初三,正是那封失落留信所写的日期。
大祭便在今日!
......
人流还在慢腾腾朝前走着,朱载壡三人再次混入人流。
队伍走出了难民营地,最终停留在营地东北向,三里外的一个大土堆前。
这个一个新挖出来的土地,泥土还泛着潮气,这些都是因为建造新城,而挖出来的土方,而就在土方的后面,是一个面积两個足球场大的土坑。
人群在这里开始分流,手里有莲花灯的,和没有莲花的灯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土坑之内。
朱载壡三人低着头,随着手里没有灯的一波人流进入土坑。
土坑正中央垒土成台,台侧用苇席遮挡,两边悬挂彩布,正中扯起横幅,上边自然有字,只是天色暗,看不清。
高台之下,八卦站位,十几个头戴莲花冠的小道童护在周边。
高台之上,正矗立着一个满头鹤发,头戴莲花冠的老道,老道一声玄衣玄袍,脚踩七星,手中长剑一阵飞舞,那阵剑舞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最后唰的一声,剑尖竟然冒出一朵莲花状火花。
配合周围玄妙诡异的气氛。四周的观众立刻被老道神乎其技的‘仙术’镇住,全场一片哗然。
陆千寻看见眼里不由撇了撇嘴,这种小把戏她最多十岁就不信了。不过就是在在剑头擦了些磷粉,剑尖高速舞动带动空气然后起火。
江湖术士罢了,陆千寻小声嘀咕道,但声音还是被旁边的信徒听见,立刻引来一阵怒目,朱载壡赶紧把陆千寻嘴给捂上,连声抱歉。
一阵小插曲后,两人又目光对准场内,老道舞剑完毕,几个道童模样的少年各端着一个盘子,走向人群,道童在盘中抓了一把,呼的一声洒向人群。
“仙长发仙药啦!”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够着脖子争抢洒下来的仙丹,朱载壡脚边也正巧落下一颗,他很好奇的捡起来一闻,一股薄荷的清凉味道。
朱载壡明白了这家伙耍的是什么把戏,这些所谓‘仙丹’应该是由一些清热解暑的中药制成,治个头疼脑热应该有些作用,但如今在这些信徒狂热的加持下,安慰剂的作用将发挥到极致,不啻于一颗‘仙丹’。
‘仙师’一场表演结束,提着长袍便退了下去,重新上来一个体态臃肿,有卓一凡三分之二体积的胖子,真不知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一场饥荒下来,个个饿的皮包骨头,怎么他还有这么大的油水。
那胖子的声音很洪亮,或许是因为土坑的扩音作用,坐在角落里朱载壡都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白莲降世,普度众生。各位善男,各位信女们,老子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大家看看,咱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吃吃不饱,穿穿不暖,连刍狗都不如。咱们应该把这些归于咱们的命运不济吗?不,不应该,天生我一人,不是让咱们来活受罪的,咱们应该怪这世道,怪这世道的不公,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朱载壡听着他这佛不佛,道不道的话,一阵别扭,但朱载壡还是得承认,他这番话语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很具煽动性的,只是不知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那胖子一通释儒道三教合一,半文不白的话语说罢,抬手一招,一个月袍公子走上了高台。
朱载壡远远的看着,身形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各位信友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官府在断粮两日后,又能重新放粮,那是因为有咱们这位崇王世子,世子殿下听闻京师遭灾,不辞辛苦,从千里之遥的汝宁府为大家运来了五十万两的赈灾款,正是有了世子殿下的援手,大家才能万幸渡过这一关。”
崇王世子?一众人等在下面泛起了嘀咕,他们的确是听说有什么世子进京了,可是这次赈灾不是太子筹的银吗,又跟这个崇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那胖子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大手一招,一面锦旗被拿了上来。
“‘为民解忧,百姓之宝’,这便是东宫亲自为世子殿下颁发的锦旗。”
朱载壡听清远远传来的话,差点气的鼻子都歪了,这货竟然拿着自己给他颁的锦旗,跑这里来收买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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