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抚摸着手中天子御赐的长剑,阳光透过周围晃荡的芦苇丛洒下,此剑虽已然饱饮邪祟鬼怪的鲜血,但此刻却宛如刚刚从火焰中锻造出来的一般纯洁。
剑身细长,三尺五尺,是用凡间难寻的玄铁打造而成,轻触剑身,冰凉刺骨,若是普通的不知情的凡人怀揣着无知与对美的懵懂抚摸其上,只需片刻便会在其接触的部位凝结出一片寒霜。
若是挨久了,寒毒入体,便有截肢的风险。
这柄剑是去年天子征战西南,为奖赏攻破曲靖,夺取思家逆党龙脉将士们的功绩所赐予的。
俞大猷还能回忆起那段难忘的时光,固然出身于将门,但杀戮,像征战西南那样,禁军们昼夜不停,同那些隐藏在西南群山中,无处不在的鬼祟妖邪互杀,与西南的逆党土司杀戮,还是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战争磨砺了他,让这个刚刚成年的男人通过认清了自己,他的意志,武学,胆魄,兵器使用的技巧在此期间进展神速。
但是在最后麓川一战,面对着愈来愈强的妖魔,看着那些在血潮和绿灾之下逃窜人潮,天空中神鸟的咆哮,旱魃撕裂山川……那种深入心底的无力感,他便知道自己的这点提升还远远不够。
就连之前受到天子赞扬赐剑时的心中的沾沾自喜感更令他羞愧难安。
于是当府军前卫指挥郭勋奉命从禁军中选拔西行的人员时,他并没有像胡宗宪叶九流那些人一起踊跃报名。
他知晓自己的不足,因此他的目标是那些鲛人,那些劫掠着帝国的沿海,给人民造成了无数的苦难——那些狰狞的,愚蠢的,野蛮的,从海中一波波涌上岸来,无穷无尽的鲛人。
面前的火炬闪烁,他知道又是一个检验自己技艺的机会。
“大人——”
面前穿着并不合身的甲胄的少年,看着面前一行五人的禁军咽了口口水。
见俞大猷的目光注视过来,他指着面前那些黝黑的,人为打造的地下洞穴,小声的说道。
“刚刚先遣队下去了一趟,确实有鲛人生活的痕迹——而且洞穴的深处有响动,他们不敢贸然行动,问您是否继续探索,还是等到中午再行动。”
少年小心的问道,在午间,阳光最盛之时,鲛人们会有一段明显的疲惫期。
有些部落除了固定的岗哨外会集体陷入休眠的状态,讨伐的明军小队往往借助这一点,进行奇袭。
往往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俞大猷来到了那个洞口,周围明显被鲛人用水草掩饰过,他俯身,那股鲛人特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不,就现在!”
俞大猷没有在意少年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
还有一刻钟就要到正午了,刚好能在它们最疲惫的时候抵达洞穴的最深处。
“是——”
少年不敢反抗,或者有任何的异议,因为面前的乃是天子的近侍卫,最忠心的臣仆,这些真正掌握着超凡力量,能够力博虎豹,生撕蛟蟒的可怕战士。
“我这就通知他们再度下去——”
俞大猷点了点头。
身旁跟着的五名禁军对视一眼,彼此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
不远处那些先遣队们听到少年传达的命令,脸色也都在瞬间变得难看。
俞大猷并不在意这些被朝廷拉上前线的宗室子弟的看法。
他只需奉天子诏命行事即可。
真正有权势的藩王的子弟并不会在这里,这些被充到前线,作为为禁军探路的宗室士兵,大多都是些已经离皇室血统非常遥远,并常年被官府拖欠禄米,连饭都快吃不下去的落魄宗室。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