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人类的身份于我而言的不过是短暂而肤浅装饰——陛下既然已经怀疑我同陈鲤的关系,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这条金色的蛟蟒,或者说,被拔去了爪牙之后眼前的不过是一条成了气候的黄鳝罢了,此次它躺在滚滚东流永不停歇的江面上,注视着天边的残阳,宛若看到了自己凄惨的命运。
它奄奄一息,伴随着隆隆的江水涛涛之声,几乎已然听不到往日如同惊雷一般轰鸣的心跳和如岩浆喷发一样的粗重喘息。
它用尽全力抬起头,看着面前如今这手握秦王剑,诛斩妖邪的华夏大地的真命天子,眼前之人是如此年轻。
而有时候年轻,甚至是比才学,武艺,威望更加重要的政治资本——
就像曾经自己在武昌城头无数次幻想过等到父皇成就大业,统一四海,百年之后,自己登基称帝,又该如何抒发雄心,驱逐妖邪,保卫祖宗基业,华夏疆土,做一个盛世明君。
可惜——
一切的幻想,都随着百年前耳旁那如山崩一样的“汉军败矣!”的呐喊声,舰队熊,士卒们惊慌失措之余落水的声音一同彻底的破碎在鄱阳湖上熊熊燃烧的明廷烈焰之中。
在死亡来临之前,它不免又回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尚且还能维持人身的自己,还有那些早就应该随着伪汉朝庭的覆灭而彻底消亡的天真的幻想。
“陈友谅——背生龙鳞,真龙下凡——他到底是個什么东西?”
面前的明廷天子似乎终于确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他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陈鳝,确认了它今后再也没有能力威胁他的王土后发出了自己疑问。
“难道海族也能上岸来争夺天命吗?”
这是这土地上无数身怀雄图伟业,才学武艺惊人的开国君主们无一例外,等他们击败群魔,承接天命之后,都不禁要发出的深深感慨。
难道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除了人类之外的异族,难道也能效法人类去争夺天命?
如果可以,那么这数千年的最高权力的传承之中,为何从来不见这些异族的记载。
不光没有胜利者的踪迹,就连失败者的记载也是寥寥。
陈鳝很高兴能在生命的最后听到面前的明廷天子发出这样的疑问。
毕竟,这是唯有怀揣着扫荡群魔,如同太祖一般再造寰宇的英主方才会思考的疑问。
那些守成之君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思考,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为了子孙后代永享繁荣富贵,哪怕是和异族邪祟合作,共同盘剥天下苍生,又能如何呢?
“好问题……但很可惜,这太复杂了,我的生命已经支撑不到为你解释清楚的那一刻了——”
陈鳝说到,他全身上下的鲜血汹涌的流出,江上的滔滔神火也已经逐渐熄灭,江水被染红,无数的鱼虾聚集在他的周围,贪婪的吮吸着这些包含天地元气的精血,并静静的等待着眼前庞然巨物生命的终结,等待着在它彻底的咽气的那一刻,抢在所有海族生命之前,尽自己所能,从面前之物身上啃下最大一块肉来。
“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天命如此钟情于人类,不惜为了划分陆地上的领地而屡屡展开血战,明明海中海族数量如此众多,为什么不见那些天命前去争夺呢?”
陈鳝说道,面前的明廷天子思索片刻。
“会不会是你们海族实在太蠢了——”
“……”
面前的陈鳝沉默,但也只能回答。
“有这方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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