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了,快了!”
陈栋嘴里说着快,心里其实也没底。
悬嶴岛地形他熟是熟,但也仅是熟悉明军生活的几个地方以及相连的通道,对于其余未探索地区只是晓得个大概方位,真置身其中且还有追兵的情况下,想要保持清醒并短时间内找到出去的路,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快点!”
周进忠这会只能将出去的希望寄托在陈栋身上,因而根本不敢大声喝骂这个叛降过来的海贼,一声不吭跟在其后。
这片地区的林子比附近还要密,藏在其中的动物很多,时不时的蹿出一只来,吓的一帮逃命的绿营兵魂都要飞了。
好不容易林子不再那么密时,周进忠却倒霉慌的被一块石头给绊了下,继而身子失去重心迅速滚落山坡。
这片坡斜度很大,以致于滚落时周进忠都没法控制身子,最后结实的撞在几棵竹子上,不等他从晕乎乎状态清醒过来,脚底就传来巨痛感。
定睛一看,右脚连同皮靴叫一棵突出的竹尖给戳了个透心凉。
突在右脚掌背上的竹尖有两三寸长,竹刺都叫血染得通红。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坡上有人焦急的在喊,并朝下面望来。
继而有人顺着坡缓缓下来。
“我没事,快下来扶我一把!”
周进忠咬牙尝试将右脚从竹子上拔出,可拔了一下就疼得满头大汗,根本不敢再动。
“大人,你受伤了!”
顺下来的是降将陈栋,发现周参将右脚被竹子戳穿后也是吃了一惊,赶紧上来想要帮周进忠将脚拔出来,可同样刚拔一下周参将就疼的惨叫起来。
“大人,你忍一下!”
陈栋趴在地上认真看了看后,将刀塞进周进忠脚掌下方,之后将刀当成锯子缓缓拉动起来。
就这么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周参将的脚同竹子分离。
但戳在脚掌中间的竹子却是没法动。
不是不能拔,就怕周参将会疼晕过去。
这会要是晕了,跟死了没区别。
“他娘的,别管了,过来两人扶我走!”
周进忠也是个狠人,直接不管右脚伤势,示意刚从坡上下来的两名亲兵过来扶他。
那两名亲兵刚跑过来,坡上却跟下饺子似的滚下一群人。
是一个下坡时不小心摔倒的营兵出于本能拉了下边上的同伴,结果造成连锁反应,令得七八个营兵同时滚了下来。
动静声顿时吸引到了后面的追兵。
“一帮废物!”
周进忠气不打一处来,也管不了这帮手下,催促陈栋快带他们走。
没等两个亲兵上前架住他,一枝利箭就呼啸而至,“噗嗤”一声直接没入其右眼眶中。
箭道之大,以致于箭头如高速旋转的子蛋般绞碎周进忠的脑骨,“咕嘟”一声从其光秃秃的后脑勺钻了出来。
在两个亲兵同那降将陈栋惊恐的目光中,周进忠兀自站了五六个呼吸后身子方才开始摇晃。
不知是身体本能还是求生意志驱使,晃了几下这位镇海营参将的身体方才不甘向后倒去,落地时发出重重的“扑通”一声。
本从其脑后钻出的箭头又生生没回脑中,只那右脚掌上带血的竹刺依旧笔直的矗立在那。
看着好像是从脚上长出的竹笋差不多。
带血的竹笋。
射中周进忠的正是是王五。
用是的手弩。
射程不远,但五十米之内威力极大,能够轻易破开双甲。
“不好了,周大人叫海贼射死了!”
伴随不知哪个亲兵的惊叫声,从坡上下来的几十个绿营兵顿时一轰而散。
跟兔子似的跑的别提有多快了。
几个滚下来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营兵则在两三个呼吸后,或趴在地上装死,或立即向着坡上跃下的明军叫唤:“降了,降了,莫杀,莫杀!”
陈栋见势不妙立即就要跑,却被几个急于逃命的绿营兵给撞到了一边。
等他再次站起时,追杀的明军已经到了。
电闪火花间,陈栋毫不犹豫跪倒在地,学着其他绿营兵的样子装作投降,脑袋同时垂下,但眼睛却不断的朝附近偷瞄。
显是想趁明军不注意时逃入林中。
只要进了林中,纵是明军仍控制这个岛,也甭想找到他。
然耳畔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陈栋,你个狗贼!”
这声音如催命符般骇得陈栋手脚为之冰凉,因为那正是他堂弟陈满的声音。
心知身份暴露的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原地翻滚,“豁”的一下立起弓着腰就要向附近林中跑去。
可只跑了两步整个人却重重向前仆倒,痛苦扭头看向自己的右脚,却发现脚根以下已然不在。
断脚连同靴子就在几尺外。
“这人是谁?”
“是我堂兄,不过就是他出卖的张尚书!”
“是么?”
王五提刀走向正一脸绝望往前爬的陈栋,其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印。
没有任何言语,提刀斩落。
陈栋的身子抽搐了片刻,便再也没能动一下。
望着这个出卖张煌言的叛将,王五微微摇了摇头,随手将满是鲜血的长刀在其尸体上擦拭了下,却听身后过来的罗子木惊叫一声:“王将军,你的手!”
“手怎么了?”
王五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正在滴血。
原本五根指头,却只剩四根。
小拇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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