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贝勒爷不知道草纸出卖了他那高贵的身份。
要怪只能怪贝勒爷地位太高,所以擦屁股用的都是前明宝钞司现内务府广储司专门为王公大臣生产的上等草纸。
这种草纸别说普通营兵了,就是八旗官兵能用得起的也少。
起码得参领以上级别才能享受这种丝滑无比,擦起来特别柔和,绝对不会让菊花感到半点粗鲁感的特供纸。
相比被擦屁股纸给坑了的贝勒爷,辅国公特尔亲无疑是幸运的。
大营被明军攻破时,他侥幸找到一匹战马同十几名戈什哈成功逃了出去。
只慌不择路也不知往哪跑,于是顺着官道跑到了东边的沙市,结果被已先一步抢占此处的明军给堵了个正着。
一阵铳声后,忠心护主的戈什哈们被摞倒一片,吓的国公爷二话不说掉转马头又往回跑。
因天还没大亮,国公爷鞭子抽的太狠,导致狂奔的座骑不小心被路上一个水塘给绊了下,马上的国公爷当场就被摔了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疼的半天没缓过劲来。
等到疼痛感稍减,意识也渐渐清晰后,国公爷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四下看去,却是浑然不知这是何处。
断了左前蹄的战马正倒在地上不断哀嚎嘶鸣。
没有座骑想摆脱明军的追击,困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东边太阳已经升起,且并没有明军搜寻到此处,本着往东跑绝对没错的理念,国公爷便跌跌撞撞的一路向东摸去。
一路上莫说活人了,连個鬼影都没有。
能供国公爷歇息的房子也没一座,全叫清军给扒拉干净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可能差不多午时吧,又累又饿的国公爷终是看到前方有一座建筑。
实在走不动的国公爷赶紧强撑着摸了过去,到地才发现这建筑就是一座当地百姓砌的土地庙。
很小的那种,人进去都得躬着腰。
里面空间也极小,容纳三五个人都是极限。
然而就这么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却成了国公爷内心深处最后的港湾,因为外面风实在太大,吹得他耳朵都快冻掉了。
再不歇下恢复些体力,顺便给身子回回暖,国公爷说不定得冻死在半路。
回身看了确认没有追兵后,特尔亲方才钻进庙中,继而一屁股瘫坐在地。
未几又一个激灵的爬起。
无它,地上实在太冷。
“嗖嗖”冷气顺着国公爷的屁股就往他的肠胃侵袭。
受不了的国公爷想找点干草垫一下,可巴掌大的土地庙中除了一尊破败的土地爷的泥胎,什么也没有。
原本是有木板搁着供村民上香的,可惜都叫清军拆走带回去烧火了。
无奈之下,国公爷只能咬牙重新坐回地面。
相比委屈一下屁股,恢复体力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
坐着坐着,国公爷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委屈的很。
没来由的就想到阿玛杜度,想到玛法褚英,想到太祖皇帝,想到这些年来他受到的不公待遇。
越想越气。
气的不是让他落魄到只能躲进土地庙避风的明军,也不是燕京权势滔天的鳌拜,而是他的曾祖奴尔哈赤!
当年如果不是老家伙亲手杀了他的玛法,这皇位说不定就是他特尔亲的!
因为他的哥哥们都早死。
纵是不能成为大清皇帝,也不至于沦落为一个不入八分的辅国公。
今日,更是受这奇耻大辱,受这从未有过的委屈。
“呜呜”
伤心的大清太祖皇帝嫡亲的重孙就在这不知名的土地庙中失声痛哭。
可能是太过伤心,太过委屈,国公爷竟是忘记自己此刻尚处于危险之中。
哭声,随时会引来正在搜捕他们的明军。
有人发现了国公爷,幸运的是并不是明军。
而是一个百姓。
四十来岁年纪的男人。
当这个男人顺着哭声找到土地庙,并将脑袋探进去时,吓的里面沉浸在伤心之中的国公爷险些没被吓昏过去。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的?”
男人叫马三,家就是附近的。
但他没有选择同邻居们一起外出逃难,而是选择顽强的生活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靠着父亲留给他的一条小船打鱼为生。
“尼堪?”
回过神来的国公爷发现正在看着他的男人并不是明军后,不由松了口气。
但也很害怕,因为此时的他不仅没什么力气,连一件防身的武器也没有。
万一这个汉人百姓生出歹念,他很可能打不过对方。
“什么?”
马三不明白坐在土地庙避风的男人说的什么意思,仅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当官的,而且看起来官不小。
“老乡,你的附近村民的干活?”
特尔亲的汉话不是太流利,原因是受祖父当年事件影响,他们这一支基本没接受多少教育。
马三点了点头,好奇问眼前这位大人怎么在这的。
国公爷肯定不会告诉对方真相,见其面相不像恶人,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递到其手中,和声道:“这个,给你。你的,把我送到最近的有官兵驻守的镇子去。”
生怕村民不肯送他,特尔亲又补了句,“到时候,我给你钱,多多的。”
“钱?”
马三打量着手中的玉佩,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再看对方无疑是个有身份的人,左右自己也没事,便点头同意了这桩交易。
可国公爷这会走路太费劲,便问马三是否有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答案马车没有,但却有一条小船。
“有船也行。”
只要不走路什么都可以,特尔亲当下跟着马三走到不远处的一条河边,果然发现岸边系着一条小船。
上了船之后,马三让特尔亲坐好,便撑着竹篙向远处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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