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道长,要不你改名叫香港记者吧。”
去往食堂的路上,周离走的缓慢,走的麻木。一旁的诸葛清则开开心心地检查自己的留影石,翻阅着其中的内容。
“为什么这么说呢?”
诸葛清细长洁白的手指敲了敲留影石,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你无论何时都想搞个大新闻。”
周离拉着长音。
“嗯哼。”
诸葛清眼睛一转,细柳似的云眉不施粉黛,却好看极了。她看向周离,略带笑意道:“方才云同学和周公子交谈时笑的可比秋色温柔,留个纪念不好吗?”
“倒也是。”
周离想了想,点点头,开口道:“道长吃饭了吗?”
“所以来找你了。”
不知为何,诸葛清的回答就像是快进的磁带一样,有一种断裂的感觉。
“嗯?”
周离愣了一下,但没有多想,便直接说道:“正好我要去食堂。”
“只有干炒米粉了。”
诸葛清停驻在半路上,眼中似乎有无数细线正在纠缠着宝石般的瞳孔,向外蔓延开来。
周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后退了一步。周围的学生来来往往,对于挡在路中间的二人投以怪异的眼光。但周离并没有在意,而是平静地站在诸葛清的身后,替她挡开人群。
“有人在窥探我们。”
半晌,诸葛清右手轻轻一颤,仿佛古筝崩弦似的声音突然响起,很快消散。诸葛清眨了眨眼,原本萦绕在她眼眸之中的细线也逐渐变得黯淡了起来。
“是蛇妖吗?”
周离皱起眉。
“不,应该不是。”
诸葛清眨了眨眼,轻声道:“太学有结境,蛇妖不敢私自窥视。而且窥伺者很弱,一开始我以为是示弱,没想到真的很弱。”
“呵。”
思索片刻,周离突然冷笑一声,开口道:“看来我的同学们还没有那么愚蠢。”
“周公子的意思是?”
诸葛清似笑非笑的问道。
“没想到这一届还能有個会卜算的。”
周离瞥了一眼太学唯一的谪星塔,神色也缓和了下来:“还行,知道各司其职,也有点团结在里面的,不算是无可救药。”
诸葛清很容易就理解了周离的意思,作为一个卜算的天才,她自然知道对于一个能看到未来走向的人而言,“情谊”二字到底有着怎样的沉重含义。
在遇见周离之前,诸葛清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会认识到友谊二字。无论是她和周离,亦或是她和赢鸢。
所以,周离发现离字班有一个卜算师的存在,而且对方似乎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差,这让周离对这些人有了一定的改观。毕竟想获得一个能看透人心,看到未来的卜算师的友谊,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但是,也没有那么难。
诸葛清看向一旁心情变好的周离,眼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意。
其实对一个卜算师而言,交友很难,却又很简单。只要对方的心思足够纯粹,没有恶意,卜算师将会比任何人都珍惜对方。
“请诸位去死吧。”
谪星塔的顶楼,留着齐耳黑发的少女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鞠了一躬,郑重地对面前的几个学生说道:
“请远离谪仙楼,死的时候尽量干净一些,千万不要波及到我。”
“玄姐,为何如此?”
为首的王辉跪坐在地上,难以置信道:“何至于此?”
“破了我观命之法的人,实力远在我之上。”
被称为玄姐的少女摇了摇头,五官精致而柔美,但却因一双泛着冷漠和平静的眼眸显得格外凌厉。她看着面前的几个学生,冷静地说道:
“她不但遮住了自己和周周的命运线,还反过来影响了我的命运线。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我会变得十分不幸,当然,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初步破解了她的手法。”
“徐玄姐这么厉害?”
王辉惊叹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我把不幸转移到了你们身上。”
被称为徐玄的少女果断道:“所以,请你们远离这里,避免给我带来不幸。”
“唉?”
王辉傻眼了。
在赶走了这几个即将变得不幸的同学后,离字班的大姐头,同时也是北梁赫赫有名的神棍,徐玄轻轻地舒展了双腿,被黑色长袜裹着的双足点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小巧的脚趾,也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
端坐在铺满绒毛的柔软椅子上,徐玄望着窗外周离和诸葛清的背影,像是猫眼石似的瞳孔里浮现出凝思。昏暗的谪星塔之中,黑猫似的少女微微蜷缩着身体,似乎在躲避什么一样。
好奇怪。
方才的那一瞬间,徐玄确实没有看清楚诸葛清的命运线,因为对方似乎早有防备一样,一直在维持着一种独特的术法,阻碍着他人的窥探。所以,徐玄立刻转移了视线,希望能看清周离身上的命运线。
然而···
闭上眼,少女轻柔地舒展着身体,优美柔和的曲线像是黑丝绸一般在昏暗之中一览无遗,可整个塔中只有她独自一人。轻轻地将裹着黑色长袜的双足落在地面上,感受着石板的冰冷,徐玄回忆着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好璀璨的人啊。
徐玄从未见过能在一个人的身上,能有如此绚烂多彩的命运线。那一瞬间,多彩的少年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一般砸进了她的心里,让那如深邃坚冰一般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真是奇怪的人。
北梁太学的扶贫政策很简单,勤工俭学,自给自足。在北梁太学里,无论浣衣院、工匠院、药堂、医理院、蔬菜园亦或是食堂,其中的一部分岗位都会用来给贫困的学生一个机会,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
“哟,新来的?”
食堂的窗口,被离字班称为马后炮,同时也是唯一一个留级留了三年,最后去离字班重修的天才端着饭勺,冲着周离一挑眉:“王辉找你茬了吗?”
“两份。”
周离交给对方两张纸票,随口答道:“友善切磋了一下。”
“友善吗?”
马后炮耸了耸肩,一边给周离端出两碗米粉,一边说道:“你多少注意点吧,王辉可是离字班出了名的倔脾气,平日里谁要是敢对云神出言不逊,这小子比驴冲的还快。”
“怎么个事?”
周离开口问道。
“云神救过他和他妹妹的命。”
将碗放在周离面前的托盘里,马后炮开口道:
“他爹原先是上京城的人,好赌,把家里的钱全赌没了,放贷的把王辉打了个半残,还准备把他的妹妹卖了还钱。恰巧云白白路过,将那群放贷的赶跑,给王辉治好伤,带着他和他的妹妹去了北梁。”
马后炮晃了晃手上的汤勺,笑着说道:“自那以后,王辉就把云白白当做是他的主人了,虽然人家根本就不认他这个仆人,也不把那件事当回事。这小子因为云白白和别人起了不少冲突,嘴也冲,得罪了不少人,脑子也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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