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沉默了。

是啊，抓妖怪这件事到底算好还是坏呢？

实际上，在大明的大部分人眼中，妖怪和精怪都是一副模样，毕竟他们都有着人类的容貌，还有动物的特征。虽然精怪往往良善，妖怪嗜血残忍，可人类却将他们归为一类。妖怪杀人，他们会认为精怪也同样如此。但精怪救人，他们只会觉得这只是妖怪中的异类而已。

因此，若是妖怪的身份暴露，大部分情况下无论这妖怪是否嗜杀残忍，或是吞噬过人血，朝廷都会通报掌妖司将其抓捕。有些比较负责任的，则会审一审，问一问，确定对方究竟是精怪还是妖怪，有没有杀人再另做定夺。

可大部分的情况下，面对与妖怪别无二致的精怪，或是并未杀过人的妖怪，掌妖司的决断都出奇的一致。

杀了，不就好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绝大部分人的眼中，妖怪就代表异类，代表着动乱与杀戮。这种刻板印象比昆仑奴喜欢吃西瓜还要深入人心，毕竟昆仑奴现在属于非热销产品，但妖怪是真的热门制造机，啥坏事都能往她们身上推一推，而且还很容易契合妖怪的本质。

死人了？妖怪杀的，他们嗜血杀戮，路过的狗都得挨一刀。

人被吃了？妖怪吃的，他们就好这一口。

有人纵火？妖怪干的，他们现在吃熟食了。

有人造反？哦，这个可以是人干的，但肯定有妖孽作祟！

妖怪就像是大明的孙笑川一样，啥坏事往她们身上一放都显得格外理所当然。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本身无辜。毕竟吃人，是妖怪的本能。

可也有贪恋人世繁华，或因缘分有了人类情感的妖怪，选择归隐尘世之中，不展露自己的妖怪特质。就像当年的岑姝，亦或是现在的苏绣。她们心性善良，都不想破坏自己在人世间的幸福，都想忘记自己的妖怪身份。

可是，真的做得到吗？

苏绣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笑了笑，平静而淡然地说道：“如何？现在还想要救我吗？”

捉妖，是大明人心目中理所应当的事情。无论好恶，能杀错不放过，这就是大部分人对妖怪的态度。毕竟若是放过了一个恶妖，死的人将会不计其数。

而现在，在得知三千营要做的并非是强抢民女，而是捉拿妖怪后，三千营的所作所为一下就改变了性质。

“我问你。”

朱浅云问的很直白。她看着苏绣，平静地问道：“你杀过人吗？”

“杀过。”

苏绣点点头，丝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化灵的第一天，有一个樵夫贪图我的身体，想要强迫我就范。我操控柳叶刺穿了他的喉咙，将他扔进了河流之中。后来我去了他的家，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那你杀了他的孩子和妻子了吗？”

朱浅云继续问道。

“为什么要杀他们？”

苏绣平静地反问道：“他们没有想要伤害莪，也没有杀死我的意图。”

“你不怕他们报复你？”

朱浅云看着苏绣，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异样的神色。

“这不是我杀死他们的理由。”

苏绣轻轻一笑，轻声道：“我只是一个愚笨的妖怪，圣人教诲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所有生灵生来无罪，只有做了错事时才会有罪。”

“这就对了。”

点了点头，朱浅云神色淡然，她将腰间玉牌摘下，收入怀中。

看向面前眨着眼，有些茫然的苏绣，朱浅云的声音格外平静。

“我不知道父亲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知道，至少在苏姑娘这件事上，他和他的三千营现在做的是一件错事。”

“这就足够了。”

“我有一计可使汉室幽而复明！”

周离刚兴致勃勃地站起身，就被一旁的诸葛清压了下去。

“周公子，别玩埋汰的了，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诸葛清凭借对周离的认知，友善地提醒道。

“我在你们的认知里就是只会玩腌臜之物的畜生吗？”

周离气急败坏，并且打消了玩腌臜之物的想法。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一旁的苏绣脸色苍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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