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死了。
这位部落的第一夫人,一直完全没有上位者的觉悟,每天兢兢业业,给狩猎队缝补衣服,给狩猎队准备食物。
她也没有原始女人们的大嗓门,她就像一个老妈子般守在部落的最后方。
她战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木冕甚至没有与她说过几句话。
后漆死了。
他还有几个月就当阿爷了。
买来的婆娘很争气,肚子一下子就有了,让小伙伴们羡慕得不已。
他还是战死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当上阿爷。
惨叫声此起彼落,全方位刺激着木冕的神经。
他的长矛已经渐渐舞不动了,死在他手上的水蜘蛛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吧。
呼父的武器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他如今挥舞的,是巨型水蜘蛛的一根螯肢,长长的螯肢比长矛还好用,更锋利,也更吃力。
他勉强架住一只水蜘蛛的突袭,可大腿还是被刺穿了。
用力一挥,这只水蜘蛛也被一刀两断,墨绿色的血液狂喷在他的脸上、身上,但他已无力躲开。
骻翻身跃上一只水蜘蛛的背上,手攥长矛向下一捅一拧。
击杀这只后,他又跳到另一只的背上,却被掀翻在地上。
盘土腰身下坠,猛地直冲而上,他没有使用武器,直接用头撞穿了水蜘蛛的腰腹,救下了骻。
每一个人都在厮杀,每一个人都在自救。
但,人总有力竭的时候。
木冕拄着长矛,拼命的在喘着粗气,二级战士的身躯,也承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手中的长矛重若千钧。
眼睛已经模糊,那是脱力前的预兆。耳边不断传来猛高的呐喊声,这位部落最强战士,依旧不停地挥舞着他的双斧。
但他的喘气声,比十头牛还要大,看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猛莺倒了下去,她的身上有绿色的血,也有红色的血,不知是不是她的。
一只人头水蜘蛛面露狞笑,人立而起,前肢直直插向她的后背。
啊!
木冕奋起余勇,力贯右臂,将手中长矛再一次掷出。
矛尖洞穿了这只水蜘蛛的人头,它软软的倒了下去。
木冕也倒了下去。
没有了长矛的支撑,他已经站不住了。
双目涣散的看向天空,淅沥的小雨中,依稀能看见几朵白云。
雨季就要过去了吗?我也快死了吗?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良久,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声。
“我们赢了!”
那是幸存者哽咽的声音。
石门被推开,灰鸭崽飞奔的身影身后,一只小小的鹰崽在血地中踉踉跄跄跑到了他的身边,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
它被吓坏了。
孕妇和小孩们,搀扶着站在山洞门口,她们在洞里所受的心理煎熬不比洞外的人少,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就好像经历了一年时间那么长。
看着满地的断肢碎肉,她们一下子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蛾也有了身孕,所以她没有参战。她没有哭,默默地扶起蝉的尸体,那是她的姐姐。
“别哭了。快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蛾看不起这些女人的哭哭啼啼,大声吼道。
生还者一个个被拉进了山洞,死难者则是抬到了一旁,后漆的婆娘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的尸体,想起他每天非要手舞足蹈说起狩猎时开心的事情,不禁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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