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清楚,钱大姐是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钱大姐其实和岑庵衍一样,都巴不得自己跳出特务处呢,怎么可能让自己以身为饵?
但张安平不想让李崖继续潜伏,也想让上海站改姓。
原因很简单,全面抗战爆发后,上海因为有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缘故,必然会成为我党重要的物资入口。
未来的军统在抗战之初是会和地下党保持“友善”,并肩抗日。
但中期开始必然想法设法的坑害我党,上海作为重要的物资入口,如果上海站存心使坏,影响极大。
所以,上海站必须要改姓!
这样才能保证全面抗战的八年中,我党能保有微薄的补血通道。
这也是张安平决意以身为饵的缘由。
这一次又得虚心受教、坚决不改了……
……
戴处长走的时候,中日两方在上海正进行扯皮——日方要求国民政府交出东亚同文书院纵火的凶手,明里暗地直指特务处。
国民政府这边自然是装傻充愣,一个劲的表示凶手的事我们正在查,根据线报,这一次的纵火事件,凶手是在东亚同文书院劫掠不成恼羞成怒纵火,并表示愿意派出保安团加强对东亚同文书院的保护。
日方质问国民政府,既然是歹徒纵火,为什么第二次袭击却要杀人灭口。
国民政府这边表示有可能是另一波歹徒报复前一波歹徒。
日方索性将这件事闹大,在各种报纸上公然宣称国民政府不讲武德,私下派人在大学纵火行凶。
一时间各种不明真相的“群众”和报社,对国民政府纷纷指责,在这股妖风下,一些报社也跟风报道,本就乌漆墨黑的特务处,被大肆指责。
在这种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南京的新民日报却在这一天,刊登了一篇名为《烈焰》的悬疑类、童话版间谍小说。
故事发生在某个遥远的星球,这个星球上生活着众多动物组成的国家。
其中有一个叫脚盆鸡的国家,在叛主发达后,打算对以前的宗主国龙鹫发动蛇吞象的吞并战争。
为了准备这场战争,脚盆鸡国在第一次反叛战胜龙鹫国后,就在龙鹫国开建了一所脚盆鸡学院,并让负责对外关系的鸡眼睛会暗中资助。
脚盆鸡学院所有毕业的小鸡,如果参加名为大旅行的活动,将在未来的升迁中得到照顾,于是乎,无数从脚盆鸡学院毕业的小鸡,纷纷进行了大旅行活动。
它们的踪迹遍布龙鹫国的各个省份,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中,写下了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报告的内容涉及到龙鹫国所有地区的环境、人文、地理、河水等等所有信息。
一帮年轻的龙鹫发现了大旅行的真相后,义无反顾的决定销魂这些报告。
于是,在一個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些年轻龙鹫,就拿着砖头钻进了脚盆鸡学院,抄起搬砖狠揍了学院里的小鸡一顿,放火烧毁了学院里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
因为新民日报现在号称民国的反间标杆,这部名为《烈焰》的小说刊登后就受到了人们的青睐,很快就被其他报社纷纷转载。
而经过有心人的“翻译”后,人们终于将这件事和当下最火热的某件事对上了,这下子舆论大反转,各种知情人士开始在报纸上露头,介绍起了自己同学的旅行。
当然,为了中日友好,他们当然得夸自己的同学——他们夸自己的同学在毕业后去了中国的哪里旅行,又在旅行中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兢兢业业、详细的写了多少字的旅行报告……
这一下,对特务处声讨笔罚的舆论彻底反转了,站在日方后面的几个列强也变了态度,经过几轮协商后,日方不得不放弃对东亚同文书院纵火事件的追责。
……
早上,曾墨怡读完了新报日报上《烈焰》的最后一章,心情复杂的对张安平道:
“安平,这故事现在就结束了吗?”
故事最后,脚盆鸡在其他动物的干涉下放弃了对龙鹫的追偿,但却在一转眼后,它就拉着一大堆鸡群跑到了龙鹫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没有,故事才开始,只是……”张安平喝了一口曾墨怡炖的汤,继续道:“我切了!”
切了?
曾墨怡马上就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思,嘀咕道:“我觉得你应该写下去。”
“不写啦,新的故事,留给后人们写,他们会比我写的更好。”
曾墨怡觉得张安平说的对——最关键的是张安平太忙了,这几天写这篇只有几万字的小说,天天加班到深夜,看得她心疼不已。
于是便道:“不写了也罢,你做的事不就是再给它续写新篇嘛!”
虽然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意犹未尽,想到张安平开始给龙鹫的起名,好奇道:
“你刚开始不是把龙鹫唤做种花家的秃鹫吗?为什么又改叫龙鹫?对了,我看你还写过种花家的兔子,种花家我能理解,可兔子又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笑道:
“我怕我写成秃鹫后,被最上面那位查水表!”
“至于兔子嘛,前面虎后面龙,藏龙卧虎嘛!再者,你听兔子这两字,像不像……同志?”
后一句话曾墨怡恍然,但前面的一句解释让她依然一头的雾水。
最上面的那位查水表?
什么鬼!
“有大国梦的是兔子,付诸行动并靠近梦想的也是兔子!秃子可能有,但他做不到。”张安平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声音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说给了某些质疑他吃里扒外的书友。
伸了个懒腰,张安平道:“该起身了!又到了挖坑埋人的日子了!”
……
民国25年10月12日。
晴,宜挖坑、填坑。
上海最大的私盐总贩子曲元木的合伙人许忠义的一处租赁库房内,一帮稚嫩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神色严肃的等待他们的老师、兼领导。
张安平和曾墨怡进来后,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在张安平示意后才纷纷坐下。
“各组汇报下这两天的侦查情况。B组开始吧!”
随着张安平的点将,李伯涵站了起来,道:
“老师,码头方面我们已经确认了,今晚到的船就是全球贸易的货船,到码头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分钟。”
“C组呢?”
于秀凝起身:“老师,地下党那边还是没有具体的情报。但根据青帮的情报,我们查到了前晚有人提前雇佣了一批苦力,约定在今晚卸货。他们声称要卸的是一批二手机器——最近几个月,全球贸易每天要卸的大多都是二手机器,但和到船时间、地点重合的线索,只有这一批人附和。”
被张安平点名批评过一次的陈明站起来,紧接着说:
“根据我和这帮苦力的闲聊,发现雇佣他们卸货的货主,不像经常干贸易这行的主,而且在议价时候非常的抠门,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我觉得这非常符合地下党的人设。”
陈明用到了张安平口中的新词。
张安平闻言,赞赏的点头,示意陈明可以坐下了,他心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抠到家的行径,像不像山西的某位的做法?
“D组呢?”
D组是左秋明的情报小组。
“老师,根据我们对这帮客商的调查,发现他们中有好几人都是军人做派,这几日陪同他们的是两名本地商人。”
“我通过林楠笙查了上海站的资料,发现其中一人确实和共党有过交集,还因此被上海站敲过上百块。”
“他们这几日来非常低调,住在客栈里基本不出门,生怕节外生枝。”
“E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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