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佩戴好了防护用品，走在第一排，第一个踏进了疫区，随后就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五十多位骑士做出了停下的手势。

他先是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各位经历了这么多，忠诚和勇气已经经受住了考验，我知道大家在这里见到了太多死亡。”

“每个人都会害怕，每个人都会恐惧，我在你们眼中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恐惧，这恐惧会让我们畏首畏尾，再难往前一步。”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丧失勇气，会抛弃亲人朋友，断绝友谊，但绝对不是今天！”

“或许有一天，瘟疫会杀死所有人，人类会走向灭亡，但绝不是今天！”

“看到我们额头的汗水，我们的脊梁和我们心中的勇气！我们将会继续生存！我们将要渡过难关！为了人民！为了联邦！为了我们在布鲁塞尔所珍视的一切！我们绝不屈服！”

“小伙子们，哪怕前方是地狱，那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不会躲在你们背后，我先上！之后是你们的长官，你们的一切行动将取决于你们自己！”

兰佩第一个扛起了装有物资的包裹冲进了疫区，

紧跟着的是该区域的负责人，之后所有的骑士都行动了起来。

——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

洛雨听到第十区负责人斯基拉奇的汇报时，心情挺复杂。

你要说愤怒吧，她也没那么愤怒，你也挺难说这个负责人的问题有多么多么严重。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始终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也决定了一个人能力的大小。

这个斯基拉奇已经到极限了，她的能力就这样了，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怪罪于她的，硬要说有什么错的话，那大概就是她不该坐到这个位置上，而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说人话就是，她坐到了超出能力的位置上，在场的人都有错。

虽然洛雨会这么想，但身边的其他人可就未必和她一样拥有如此极端的理性思考了。

一群人虽未多说，但只要开口说的话，那就极其难听，看来无论是什么岗位，遇到了能范围外的事，那挨骂必然少不了。

洛雨可不想听文官们互相推卸责任的无聊论调。

“斯基拉奇至少还算诚实，既然这事情她做不了，就找个人辅助工作，或者直接替代吧。好了，斯基拉奇女士，你可以出去了。”

决定好了补选人员名单后，洛雨并没有立刻离开，她也顺带着见了下求见的托斯主教。

托斯主教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们神官都是哪里死的人多，就去哪里，他们神职人员的勇气也非常值得敬佩，以及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神职人员竟然完全不添乱，基本无论提什么要求，托斯主教都会采纳照做。

即便要求他们去劝导民众做一些违背教义的事情，他们也会照办，其中就包括火化尸体。

有他们的协助，也减少了挺多麻烦，既然如此，客气点也没什么问题。

托斯主教推门进来，十分友善的对着众人问好，之后就直入主题。

“我不反对火化，但我希望能进行死后的告别仪式。这不光是宗教需求，也是平民区民众的需求，他们渴望和自己的家人告别——”

“告别之后一起下地狱陪亲人吗？你是搞不清楚这东西会死多少人吗？还是你不知道感染之后死的多快？有些事情他们自己没有办法做，必须要我们强制他们去做，或者我们替他们去做，这就是我存在于这里的意义。我不想为死人考虑，我只想为活人考虑。”

“圣女殿下，这不人道。”

“保障他们活着就是最大的人道。真不人道，那就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让他们自救吧，这样我们还不用承担责任，我可以说这是天灾，是神罚，和我们无关。我还可以说，我们要习惯共存，它们也是生命，也需要保护和延续。”

“公女殿下——”

“要死没人拦得住，告诉他们不满也得忍着，告诉还活着的人这就是我的态度。没有妥协！条例必须贯彻到底，我在这位置一天，平民区的所有条例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和动摇，所有人都必须要严格执行。”

洛雨不想和托斯讨论什么哲学问题，她展现出来的态度，也不容商量。

高压。

持续不断地高压，任何人在这种环境下都是煎熬，即便如此，那也必须熬啊。

话是这么说，但洛雨也清楚质量再好的高压锅，压力承载也有极限。

“托斯主教，第十区的负责人斯基拉奇女士被撤职了。理由是她对疫区情况一问三不知，她的工作虽然没有特别大的疏漏，但第十区死亡的人数最多，因此她被问责了。托斯主教，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全民公敌吗？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疏导比发泄更有效果。”

“哪来的人手给你去疏导？你们圣公会也就这么点人，你们怎么挨家挨户的疏导？要疏导，那就等疫情结束后吧，我会给你一个庞大的宣讲台，让你好好的度化人心。”

洛雨都这么说了，那托斯可不就只能够照办了么。

残忍、残酷，但这就是一条最方便，也有效的办法，为此不需要犹豫，更不需要折中，需要的是坚定的执行下去。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洛雨，也问起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我也想问问托斯主教最近冕下在做些什么。圣公会安静的有些异常了，本以为你们的动静会更大，但意料之外的安静呢。”

“据我所知，冕下因为皇室的全面退让，产生了一点点的怀疑，所以现在所有的行动，多少也有点处于搁置状态，但我想不会持续很久，很快圣公会就会发起全面的进攻，请准备好应对冲击。”

“你倒是完全不避讳，这里可都是文官。”

“文官们会站在胜利者的一边，我相信冕下的胜利已经不需要怀疑了，皇室早就没有了和冕下对抗的能力，一切反抗，都注定是垂死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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