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个老头……
原来是在这里埋伏自己……
看来这一家子来之前,已经大概了解了端琰出事的发展经过以及最会祸首是自己啊……
只是他们可能没想到自己居然住在端琰家里……
吕博这通话要是说给原主或者任何一个和他形容的情况相似的姑娘,怕是已经要原地爆炸了吧……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吕父的心情,谁愿意自己儿子被某些女人和她的家人当凯子呢?
“我其实,理想状态是小琰找个北川姑娘,最好也有点外面留学的经历。”吕父道,“你家有的我家都有,我家有的你家也有,生了孩子之后我们两家老人轮着养,我们都有退休养老医保的,物质的东西我们两家能给孩子的尽量给,他们两个年轻人就追求他们两个的年轻人生活,我们不需要哪个孩子牺牲什么,谁家孩子不是个宝啊?”
说到这里,吕父问:“你在乎孩子的姓氏吗?”
“啊?”陈月洲一怔。
算是……挺在乎的吧。
毕竟在他们家乡那边,孩子的姓氏意味着一个大老爷们做为男人的尊严啊。
孩子如果跟女方姓,男方总会被人诟病,说是什么倒贴的上门女婿……反正形容词比形容鸭还难听。
陈月洲想了想答:“……在……在我家那边挺在意的。”
“所以你们那边一定会觉得,孩子跟了男方姓,孩子就应该男方多承担一些,是吗?”
陈月洲又想了想,自己妈好像在自己小的时候老说:这几个孩子都是你们家的,又没跟我姓,应该是你多照顾点不是吗!
于是他点了点头。
吕父见状,长叹:“我啊,跟小琰他妈结婚后,一直也不在意孩子姓什么,你看我儿子就没跟我姓,我儿子随他妈,我女儿随我。
过去的时候,人们需要一个标志,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知晓家庭关系,名字,就是这个标志。
未来社会,肯定是大数据时代,人口增长,名字这种会重复的代号已经不能成为一个人的独有标志,身份证号码做为一个人独有标志,会逐渐取代名字的存在。
将来改名字肯定是个很随意的事,你想叫什么你叫什么,你喜欢就好,因为身份证号才是你的标志,名字就像网名一样,你随便。
所以我认为事到如今还把姓氏上纲上线拿出来的真的很没必要,我们家推崇大家都能接受的和平叫法,一般情况下我身边这类家庭都是双生子各姓一个,或者叠姓,可是”
吕父道:“可是如果我们小琰找的是一个太过于注重姓氏家庭的姑娘,她们家给姓氏赋予了一定的重量,那我们家反而就没法随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月洲:“……大概明白。”
就好比这里有一个人,他不是很在意今天晚饭是不是猪肉,吃不吃猪肉都很无所谓。
但是,忽然他的女友来了,他的女友是个回族,坚决不能吃猪肉,认为猪肉涉及到信仰。
这个时候,本来一个很随意的事情因为对方太过于在意而被赋予了过多定义,以至于这个原本可以随意吃猪肉的人再也不能随意吃猪肉了。
陈月洲叹:“叔叔,你没必要一直给我解释,你的话我都理解,你想说的无非是,你需要门当户对的人和你儿子结婚,这个门当户对不止是经济上的,更是思想上的,这个思想涉及这个女孩自身以及她的家人的想法,对吗?”
吕父一听,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他道:“我知道这么说可能让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希望你理解,做父母的,其实都只希望自己孩子好。”
他道:“你没经历过,你可能不懂,爱情这东西,过几年会慢慢消耗掉,趋于平淡,到了那个时候,谁为谁容忍了什么、谁为谁退让了什么……都会是矛盾爆发出来。
我这辈子之所以能和小琰他妈这么好的生活下来,就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三观、想法、生活习惯和家庭都是相似的,我们不会有矛盾冲突,我们不需要为了对方去立场上退让,我们在一起很自在,才会这么珍惜彼此。”
陈月洲听罢,虽然心里有点膈应,但脸上还是挂着无所谓的笑容:“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叔叔,我们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如果您有合适的对象尽管给端琰说,我不在意的……”
陈月洲话还没说完,客厅方向忽然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吕佳音一声大叫:“妈妈你别这样!”
陈月洲和吕父赶忙赶出去,只见端琰站在端溪的对面,吕佳音紧紧拉着端溪,电视墙附近掉着一个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的玻璃杯。
端溪气得直喘气,端琰沉默地站在原地,脸上有一道血口,应该是飞溅的玻璃渣划伤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端溪指着端琰,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端琰抬手,指尖擦过脸颊,看着指腹的血痕,漠然抬头看向母亲:“我说了,我要从你们家的户籍里脱离出去,请解除我们继母子的关系,从今天开始,我端琰,就是没有父母、独立的一个人。”
“小琰!你说什么呢!”吕佳音对着端琰使劲摇头,“别气妈妈了,妈妈是担心你啊!赵天喻那边誓死要彻查他弟弟的事故原因,这件事一日不解决你可能就一日不能复职,你不可能一直不工作吧!”
吕佳音道:“妈妈也是托关系才将你调离北川,你在外面工作几年还有机会调回来啊,她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端琰冷漠地看着母亲,“你为了让我不要再去查江陈辉的案件,一直想找个把我从北川市局弄走的机会,这次终于被你抓到机会了,不是吗?赵天喻是怀疑我可是他没有证据也拿我怎么样不了不是吗?真真正正在背后一直对我工作千方百计阻挠的是你不是吗!”
陈月洲:“……”
啥?啥情况?
端溪……阻挠端琰?
为什么?
哦对了,端琰好像是江陈辉的儿子,端溪只是收养了他……
可这也不对啊?
人家养子查自己父亲的死因,这很正常吧?
干嘛要阻止啊?
不过,也许是端溪对端琰挺有感情的,又或者怕被牵连,不希望他搅进这种没有希望破除的死局也是挺正常的……
“你查不到的!你什么都查不到的!”端溪几乎绝望地看着端琰,“孩子,我们四个人真的很幸福,我只希望你找个好姑娘结婚一生平平静静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
“为什么?”端琰看着端溪,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的,可是眼角却闪着泪光,“你说为什么?端溪,你是不是救世主的角色扮演久了,都忘了你亲生儿子是谁……”
端琰话还没说完,吕博一个箭步上前,一个耳光甩在端琰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毫不客气,端琰直接倒坐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伤口因为这一巴掌被二次重创,鲜血顺着面庞缓缓滑落,他的头发搭落在额前,遮住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发丝的间隙见看到一双黯然无光的眸眼。
陈月洲:“……”
等等……
这是个什么情况?
都忘了你亲生儿子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巴掌打得也是莫名其妙,与其说是动怒,倒不如说是……想让端琰闭嘴?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亲生儿子……什么意思?”吕佳音同样露出疑惑的脸看向端溪。
吕博扫了眼自己的女儿:“你妈以前……以前怀你之前,怀过一个男孩儿,后来没生下来。”
“哦……”吕佳音点点头。
吕博解释得如此漏洞百出,吕佳音只当是父母现在正在气头上懒得解释,可听在陈月洲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端溪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的儿子:“小琰,你听妈妈说……”
“打也打了,骂了骂了,既然你们不愿意让我离开,如今我成年了,你们有女儿赡养,三天内我会让律师去找你们,法庭见。”端琰直接打断端溪,他抬眼,视线冷若冰霜,“如果没什么事,请离开我家。”
“你”端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知不知道这房是你妈和我给你买的!你让我们走!”吕父气得指着地上的端琰,“还有你的车!”
“爸!爸你说什么呢!”吕佳音忙喊,“小琰!你对爸爸妈妈道歉好不好!干什么一家人要闹成这样子!你不想调去外地就不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个家呢!”
端琰对吕佳音的嚷嚷充耳不闻,他转头扫了眼陈月洲:“把我的车钥匙给他们。”
陈月洲吞了口口水,看了眼吕博,又看了眼端溪,再看了眼吕佳音,他默默地转过身子,从玄关处拿起端琰的车钥匙,双手举起递给吕父。
吕父见儿子铁了心跟自己较劲,也不客气,一把夺过钥匙:“房呢!”
“我这套房本身就没有在我名下,而是在你们女儿的户口下。”端琰转头看向吕佳音,“与之相对的,你们的女儿在市局大院所住的房子是市局分给我的房子,户头是我,请让你们女儿腾出来。”
吕父:“……市局的房子的确是分给你的,可是补房款是我们付的!八十万的补房款!你付得起吗!”
端琰:“外婆去世之前卖了在东城区的老铺子给我留了钱,明天我就取给你,够了吗?”
“你”吕父气得直点头,“好,很好,非常好,你厉害,你很厉害!”
说着,他跨步上前扶住端溪:“小溪,走,既然他要跟咱们恩断义绝,咱们跟他需要谈吗?他跟咱们脱离了关系,是死是活是自生自灭都无所谓!让他去吧!”
端溪叹气:“走吧。”
吕佳音顿时急了:“妈妈,爸爸,不能这样子啊,不能啊……”
“走!”端溪扭头怒斥一声,幽怨地瞪了眼地上的儿子。
吕佳音只能灰头土脸地跟在母亲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坐在地上无动于衷的端琰。
等防盗门被有力地甩上,陈月洲这才匆匆从柜子上取下医药箱,来到端琰身边跪下,取出棉签并拆封了新的碘伏,小心翼翼地替端琰擦拭着伤口。
他伸手托住端琰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脸颊,滚烫的液体滑入他的手心。
端琰在哭。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不断地涌出,眼底满是悲伤和绝望,却因为倔强一直没有发声。
陈月洲这才想起:端琰好像……是个90后来着,对于自己这个80后老人而言,其实还是个孩子。
可是他太高大了,皮肤又黑,身体又强壮,让人总忘记他也才刚刚成为大人没多少年。
陈月洲收起药箱,将地上的玻璃渣用吸尘器吸干净,然后走到端琰身边坐下,仰头看着他,想了想道:“我知道我这时候不该说话的,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个问题。”
端琰扫了眼陈月洲,示意他问。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陈月洲斟酌着道,“你想找到杀害江陈辉的凶手,对吧?可是,你知道是谁吗?如果你知道是谁的话,这个案件就不是悬案了啊?难不成,你之所以认为赵世风是凶手,就是因为我之前在派出所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一通交代?”
端琰“……证据都被销毁了,伪证倒是一堆,但我知道赵世风就是凶手,所以听到你说才会找上你。”
“为什么?”陈月洲一脸懵逼,“你为什么知道他就是凶手?”
“……”端琰沉默。
“喂喂,你别关键时候卡带啊!”陈月洲凑到端琰怀里,近距离盯着他的双眼,“为什么?”
“因为看到了。”端琰避开了陈月洲的视线答。
“看到了?你?什么时候?”
“……小时候。”端琰答。
“小时候?你的意思是……江陈辉出事的时候,你在现场?”
“嗯。”
“你没吓晕?”
“没。”
“……”陈月洲想了想,觉得不对。
如果端琰就在现场还没被吓晕的话,他应该对事故发生的经过的轮廓能稍微明晰一些,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一般焦急乱撞。
他应该是从某个人那里听说过赵世风就是凶手这样的内容,而说这句话的那个人,应该可信度很高。
什么样的人可信度很高呢,那当然是出现在现场的人……
可是既然有人出现在现场,还给端琰说了这样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去报案呢?
陈月洲想不明白,他捏住端琰的下巴,迫使对方正视自己:“端队长,你这么渴望真相,渴望到和父母决裂,却不愿意说真话吗?还是说……我不值得你信任呢?”
“……”端琰错开视线。
“端琰!”陈月洲不禁叫他大名。
抓住赵世风也是自己的任务,如今支线是越来越难,这次如果没有端琰搭手,自己可能早就死在水泥里面了……他已经不怎么想继续做支线任务了,如果能借端琰之手把主线问题解决了,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端琰偏偏是这幅性格,对自己压根没有信任度。
“我明天早上出趟门,跟我父母交接好东西。”端琰道,“你收拾好东西,我们后天就去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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