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无人应答。
连拍了好一会儿功夫,院子里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吱呀”——大门微开,门缝里露出一张面容可憎的人脸。
老烟炮怔了一下,忙问:“钩子,你脸咋了?”
钩子那一张脸,几近毁容,尤其是左脸颊,上面密密麻麻,似乎有无数道伤口。这些伤口愈合后,把脸上的肉全部揪起来,加上牙齿全无,整张脸便皱巴巴地拧成一团,乍一看,活像一个刚出笼的花卷。
钩子极不耐烦地打量了一眼老烟炮,冷冷地说:“我们掌柜的不开客栈了,你走吧!”
因为没牙,他的声音有些含混。
自从江小道大闹此地,冯老太太就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海老鸮”伺机报复,因此再不敢轻易接待外人,没过多久,干脆停了客栈的营生。
老烟炮不知其中缘由,只说:“我不住店,我是来跟你掌柜的做生意的。”
钩子一听,立马皱起眉头,“我们不做死人生意!”
说完就要关门。
饶是他生性凶残,但对老烟炮的行当,心里也有几分膈应。
老烟炮见状,连忙伸出脚,别住门板,右手把何春往前推了推。
“哎,钩子,不是死人!我这有个丫头,想问你们掌柜的收不收。”
钩子低头看看何春,不禁有些意外,刚要回头去喊掌柜的,却听后屋的房门一响,冯老太太擎着一盏灯,疑神疑鬼地探出脑袋。
“钩子,谁……谁呀?”
老烟炮听见动静,连忙轻声应了一句,“冯掌柜,是我,老烟炮!”
闻言,冯老太太稍显宽心,松了一個口气,走到门前问:“找我有事儿?”
“我这有个丫头,你看看咋样。”
这冯老太太是干媒婆起家的,打眼一瞅何春,便知这是被人糟蹋过的。
“哟!老烟炮子,你也干渣子行了?”
老烟炮连连摆手,赔笑道:“冯掌柜,你笑话我!我哪敢跟你抢生意啊,这丫头是莪顺道捡来的,这不,赶紧就给你送来了么!”
冯老太太瞥了一眼何春,见她额角处有一块血痂,便有些嫌弃地说:“啧啧,盘儿都破了,买来也只能要饭,干不了别的!你要多少?”
“这个数!”老烟炮嘿嘿笑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冯老太太立马瞪起眼睛,骂道:“多少?老烟炮子,你拿我当大老赶呐?拿这种货色蒙我钱?”
“冯掌柜,你只知其外,不知其里啊!这丫头,盘儿亮不亮,先放在一边,她可念过书,识文断字。”
“真的?”冯老太太不信。
老烟炮便让何春连背了几首诗词。
背完以后,冯老太太更觉得奇怪了,能有闲钱读书的人家,怎么会卖女儿?
“丫头,你叫啥?谁家的人?”
何春急忙按照老烟炮教她的说辞,回道:“我小名叫春儿,父母双亡,从柳二堡来。”
冯掌柜想了想,会读书写字的丫头,若是能卖到高档的窑子,倒是能值不少钱。
于是,财迷心窍下,便跟着老烟炮讨价还价起来,磨叽了半天,生意总算是做成了。
“钩子,把这丫头领回去,先在东厢房里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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