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妍坐在窗口,听不见动静,但每每看着这对父子俩,总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
……
江城海回到西屋,脱鞋上炕,在炕桌前给自己装了一袋烟,点着,深吸了一口,眯缝着眼睛,喊了一声:“老七。”
宫保南躺卧在炕梢,冲着墙,一动没动。
“我知道你没睡,别他妈装了!”江城海怒骂一声,“再装,当心我手里的烟袋锅子!”
宫保南这才翻过身,强睁开眼睛,抻了个懒腰,咂咂嘴——还在那演呢!
“嗯?大哥,你啥时候进来的?哎呀,刚才睡着了。咋了,这么快就到饭点了?”
江城海盘着双腿,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边欣赏老七拙劣的演技。
“唉!大哥,我现在也不知道咋地了,一天天四肢无力、胸闷气短,有时候睡觉起猛了,眼前‘唰’的一下,黢黑一片,这心脏‘咣咣’乱跳,老吓人了!你瞅瞅!”
“是么?”江城海透过烟幕,眯缝着眼睛问道。
“啊!可不是么!”宫保南连忙借机重新躺下,裹上被褥,哀哀自怜道,“大哥,七弟……怕是不中用了,以后,还得让关伟多多出力唉!”
“噢!那恐怕是得了鼠疫了,赶紧滚吧!”江城海在痰盂儿里敲了敲烟袋锅子,接着说,“别把这一大家子连累了!”
宫保南单睁开一只眼睛,一听这话,立时从炕上坐起身来,扭腰抻胳膊,神情万分惊喜地说:“嘿!大哥,巧了!刚才眯这一会儿,现在感觉强多了,好像也没啥事儿!”
“真没啥事儿?”
“没有!没有!”
“那我给你派个活儿?”江城海问。
“啊?”宫保南立马萎了,颇有些为难道,“大哥,外头正闹鼠疫呢!”
“又没说让你出去!”
一听说不是跑腿,宫保南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问:“那就行,让我干啥?”
江城海抬手指了指窗外的厢房,说:“小道手底下有四个崽子你知道不?都十几岁了,也该闯荡闯荡了,从明天开始,你练练他们。”
宫保南一脸无奈,说:“大哥,夹磨小道的时候,他才十四,这几个都多大了,再练也练不出来啊!又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不用多,会开枪就行。”
“那……小道不是也能教么?”
江城海却摇了摇头:“既然要学,当然是跟着好手学。”
宫保南咽下一口唾沫,眼皮瞬间耷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忍地问:“大哥,真就非得让他们也走咱们这条老路吗?”
江城海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叹息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是你、我或者小道,让他们走这条路的?”
宫保南一时语塞。
道理他都明白,这帮孩崽子,从小没爹没娘,无依无靠,在街头上混迹上大,忍饥挨饿,遭人冷眼,虽然没有表露,但性格早已扭曲,除去那些命运极好的以外,除了江湖,还能指望他们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江城海看了看宫保南,有点无奈。
说实话,老七,挺让他失望的。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