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上嗒嗒作响,顾荀被陈峰扯着带回了屋里,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
女人依旧在床上熟睡,完全不知道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去而复返。
顾荀坐在沙发上,看着叉腰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峰,彼此看起来都毫无睡意。
陈峰深吸了一口气,到水池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左右走了两步,眼神示意顾荀回去睡觉,然而在看到他一动不动之后,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陈峰在顾荀面前蹲下身,抬起头来,眉头拧起又松开,最后终于像是自己输了一般,从鼻子里重重呼出气,“我也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所以我在查,在想办法,你这样子和我赌气不睡觉,我真的没有能跟你解释清楚的东西。”
顾荀看着他,“但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你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你又丢了什么东西,你不也不愿意回答我吗?”
“那是为了你的安全,”陈峰有些恼怒地“啧”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是希望你们永远不知道,永远不会接触,那就不会有事。”
固执的男人,说不通的道理。
顾荀轻轻眨了两下眼睛,话锋一转,试探着说道:“所以你觉得扔掉就没事了是吗?”
陈锋的目光在这一刻垂了下去,他不再看顾荀,也不讲话。
顾荀心下确定了,看陈峰这反应,问题的来源看来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那东西不是磁带,至少顾荀可没见过有一本书那么大的磁带,但如果不是磁带,又是什么呢?
顾荀反复回忆着,陈锋把东西丢进垃圾房时发出的声音,不像是个完全坚硬的物体,不过那阵声响听起来也算不上软。
想到这里,顾荀继续开口,“行……那你丢完东西以后,有仔细检查吗?”
“你什么意思?”陈峰抬起头来,声音刚一提高,又意识到卧室里还有个人在睡觉,只得努力压了下去。
顾荀记得陈锋丢完东西以后,第二次打开垃圾房的门检查过,然后才离开的,可是等他再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间隔,往多了算也就一分钟左右,陈峰既没有把它重新从里面捡出来,那东西也没有自己长腿长翅膀往外面跑,那么是去哪儿了?
“你丢完东西以后,我去检查了,”顾荀双手合十,“垃圾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是空的。”
陈峰张开嘴巴,没说话,接着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叉着腰在门口的位置来回走了两圈,又转头看顾荀。
顾荀往沙发靠背上重重一靠,靠背里的弹簧发出轻微响声,“我刚才又去看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
见陈峰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顾荀也感觉累了,问不出来也懒得再费神,站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恐怖片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有问题的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哪有那么容易摆脱得了,你说对吗,爸?”
顾荀关上卧室的房门,将干了大半的运动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一个人坐在床尾面对着窗外眯了眯眼睛。
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弥漫开来,在这个时间点上,导致学校里出现人员失踪的罪魁祸首不是磁带,而是某种连顾荀自己也没法察觉的东西,而正是这种无法察觉,让他的神经完全紧绷了起来。
诅咒之物按照被未知存在影响的大小和程度,广泛意义上来说是存在高低之分的,越是影响更深更大的,就不容易被在它之下的东西所察觉或是压制。
这就像是叶非成和杨晋元在岛上的遭遇一样,他们身上已经有诅咒之物的同化,虽然无法再被岛上信仰所影响,但被岛民驱逐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危及生命的情况,他们无法完全抵消和抗衡。
来自海中无名之神投射到龙涎香上的影响,倾覆了鲤岛,影响了海上广泛的区域,还长久地对万舟造成着影响,这和仅仅影响个人或是几个人的诅咒之物完全不同。
顾荀抬起手来看了看,而现在他就处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看到异常的表现,比如先前突然打开又关上的窗户,以及莫名其妙从门锁里掉出来的钥匙,可是他却无法知道东西的本体在哪里。
他当时之所以会联想到海岛上的遭遇,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杨晋元在自己身边表现异常,但顾荀却没能感觉出有什么东西靠近。
钻进被子里,顾荀睁着眼睛盯着窗外的月光。
海岛上的情况好在是石家人通过几十年,将老人本身做成了诅咒之物,虽然借用了龙涎香碎块的影响,但老人的心脏始终在他之下,踏进院子的一刻就察觉到了。
就好像刚才离开学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顾荀感觉到教学楼里出现了动静,但那已经发生在了学生失踪之后,就算他现在将其推断为终于露面的磁带,也跟事情最根源的问题谈不上有多深的关系。
顾荀躺平身子,面朝天花板,床架下的木板发出一阵短暂轻微的嘎吱声,他屏住呼吸愣了一下,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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