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吕布来投,刘备收留他在小沛,给他供军粮。
现在他背叛偷了刘备将近三个郡,刘备也没跟他翻脸,还跟他卖鱼买粮,帮他表官。
以吕布的道德节操,也是实在找不到借口去恨刘备了。
毕竟,原本的历史上,刘备在下邳被偷后,好歹还尝试过反扑,但打不过吕布,那样好歹还能说双方交火结仇了。
吕布后来还把小沛还给刘备、又辕门射戟,这样他就觉得自己又站回了道德制高点,“我欠刘备的不义都还清了,我还通过辕门射戟让刘备欠了我一份义”。
可这一切,在本时空都没发生。
刘备既没反攻,也没要小沛,也没要他辕门射戟。
吕布实在一点迁怒于刘备的心理暗示都找不到,他只能难得地光明磊落了一把。
只见吕布二次掷剑于地:“玄德公确实没有对不起我,此事从头到尾,全恨曹贼!
既然我绝好袁术,并不能得朝廷实授,那还不如再去跟袁术示好,跟他明说:我可以和袁术联手、共防曹贼!
不过,要袁术给我再送十万石粮草、一些器械军资,而且这个联手,是只针对曹贼的,不针对玄德公——元龙,有把握再为我出使么?”
饶是陈登早有谋算,骤闻此言还是不免呆在了原地,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以他的智商,也没料到吕布的耐心居然差到这种程度。就因为没能从朝廷那儿拿到徐州刺史,竟能瞬间下决心再次跳反、想要背曹联袁。
吕布见他不说话,语气表情也转为森然:“怎么?这点小事还有难处么?”
陈登也只好承认自己脑子不够快,诚恳求告:“将军想法过于跳脱,我竟一时不能琢磨明白。请将军稍安勿躁、容我细细思之。”
陈登一边搪塞,一边脑内飞速琢磨。
回想着过去十几天、从许昌回程途中,诸葛瑾闲来无事时,跟他聊起的刘备阵营未来外交出路。
“子瑜曾言,玄德公如今虽得广陵一郡,并东海郡沿海数县,但仍然形势严峻。未来要破局,最关键的因素还是要促成袁术谋逆。一旦袁术成了天下公敌,玄德公的死局才算是彻底解开。
而如今袁术新败,不会乘败称帝,还是要多给他几个甜头,以坚其心。诸葛家取下豫章、假装对袁家虚与委蛇,便是其中一个筹码。未来孙策如果破了王朗,向袁术报捷,也算一个筹码。
此番若能利用吕布,让他摆出因被曹操戏耍而再次愤怒联袁的姿态,说不定能进一步催促袁术狂妄自大……”
陈登内心如是盘算,表情阴晴不定。
他也不可能精确测算袁术谋逆的心理阈值究竟有多高,但这种筹码显然越多越好。
至于将来袁术真谋逆之后,吕布是否会跟着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以吕布的反复无常,完全可以说“我只是支持你一起对付曹贼,没说要支持你称帝”。
到时候再去曹操那解释一番,大不了劝曹操以“货到付款”的模式赢回诚意。先实授吕布徐州牧、换来吕布再跟袁术重新决裂,也无不可。
经过今天这一波,陈登对于吕布的反复横跳潜力,已经有了充分、全面的认识了。
彻底把思路捋清,陈登终于面露正义之色,对吕布肃然拱手:
“曹贼确实太过不公,我完全理解将军的决定!此番我未能为将军要来徐州牧官职,既如此,此事也当由我了结!
虽然袁术肯定会因将军送许耽、章匡首级至许都而恼怒。但二贼毕竟不是真的内应,袁术也算是只伤面子、未伤实利。
我此番去,他最多也就是折辱我一番,不至于一怒取我性命。我甘为将军再冒一次险,以赎此番办事不力之过!”
陈登言语之间,颇有荆轲报太子丹之慷慨。
就差唱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吕布被其情真意切所感,颇为动容:“元龙真乃忠义之士!玄德公也是忠厚长者!此事纯是曹贼卑鄙无耻!
不过曹贼毕竟刚给了我们三个郡守,眼下寒冬腊月,且先把三郡之地牢牢控制住,待来年正月,元龙再去袁术处联络即可,不必急于一时。”
陈登表情管理非常好,一边摆出知遇之状,内心则暗叹诸葛瑾思虑之深远:
他们回程路上随口聊起“竭尽一切机会、从各个角度哄骗袁术发飘”的种种设想,其中居然真有几条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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