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爱面子,要占住大义名分,竟硬生生被曹操的拉扯手腕拖住了。
……
曹操如何与袁绍拉扯、如何紧急拉拢其他外镇诸侯,刚刚负伤回到许都的吕布,当然是不知道的,他也不关心。
唯一让吕布欣慰的是,他帮着杀了颜良、射伤了麹义,曹操在兑现封赏方面,倒是还算守信。
在吕布回到许都后的第一个大朝议之日,天子就下诏恢复了吕布右将军的职务。
流程能够走得这么快,估计也跟吕布亲冒矢石、中了麹义先登营一根弩箭,洞穿了大腿有关。
人家都这么卖命了,要是升官再拖拖拉拉的,会让其他武将寒心。这个节骨眼上,曹操是不能吝惜官位的。
吕布当到了右将军,按理当然应该设宴庆贺、广收贺礼。但他最近要戒酒,而且有伤在身不能大吃大喝,也就以此为借口推掉了,并不打算摆酒。
许都朝中,很多身居高位的文武重臣,其实也挺怕这种场合的。吕布名义上官职已经很高了,收了请帖不去太伤面子,去了的话,又怕曹操猜忌。现在吕布主动表示养伤不能摆酒,这些人也就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大家都方便!留点余地日后好相见。
不过,赴宴虽然不赴了,送礼还是要送的,无非随得轻一些。
吕布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收到了上百份贺礼,他有伤在身也无心拆看,就让严氏和貂蝉帮着拆。
严氏毕竟是妇道人家,而且不是什么大家出身,见识不多,看到夫君收了这么多朝中重臣的礼物,居然还挺开心。
以为吕家来到京城后,又能慢慢崛起了,很认真地把一份份礼单事无巨细念给吕布听。
相比之下,貂蝉虽然更加卑贱,但毕竟是大家婢出身,还是血腥的斗争圈子里过来的,眼光比严氏还好些。她忍不住劝道:
“姐姐,这也未必就是好事了。要我说,夫君如今身居危墙之下,还是少结交朝臣,以免被曹操猜忌。那些二十匹彩缎以下的轻微贺礼,以后也别回礼了,宁可让人说咱家不懂规矩。只调几个特别重的留心便是。”
严氏虽然见识不行,但好在还有点自知之明,听劝。这些年下来,她也知道自己不如貂蝉。
于是她连忙重新梳理了一下,把一大堆点头之交的朝臣礼单放在一边,只专注挑出几个送了重礼的,请吕布定夺:
“夫君,没想到此番你重回右将军之位,送礼最重的居然是卫将军董承,一共有三百匹彩缎、三十锭马蹄金,还有不少珍稀珠宝。
卫将军不是比前后左右将军还尊贵吗?他既是上官,为何还要送这么重的礼?这个要是不回拜,会不会太失礼了?”
吕布听了妻子的汇报,也是眉毛微微一挑,不动声色道:“卫将军算是外戚亲贵,倒也不怎么掌权,或许他觉得自己地位超然,不用太避嫌?还有哪些人送了重礼?”
严氏仔细梳理了一遍,挑出几个指着道:“还有两个偏裨将军,两个校尉,都在这儿了。”
吕布接过礼单,怎么看也没看出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
他想了想,把所有礼单都拿了过来,然后丢到炭火盆里烧了。
严氏大吃一惊,想要问为什么,却被貂蝉拉住。
吕布看着炭盆里的灰烬:“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送重礼,但咱一律别对外宣扬,反正旁人不知道谁轻谁重。这些人大多比我地位卑微,也别一个个回拜了。
卫将军位在我之上,自然要回拜的。其他官位比我高的,无论礼物多轻,如赵司徒杨太尉,也一律回拜,荀彧就算了,他太聪明,容易看出我心虚。”
吕布原本是没这种政治智商的,但到了许都几个月,他也总结出了一些在曹操眼皮子底下争取保命多活的小伎俩。虽然在智谋之士眼中,依然比较拙劣。
……
此后三天,吕布把给他送了贺礼、官位比自己高的人,从高到低都拖着伤体略微回拜了一下。
他的腿有伤,所以都是让侍卫抬着去的。赵温、杨彪这些吉祥物看他这么谨慎,都让他不必多礼、赶紧回去歇着。旁人也只当他是谨小慎微,没有多想。
利用赵温杨彪的掩护,第三天吕布再回拜董承时,就完全没有人注意了。
董承是在护驾东归后,以外戚身份得到卫将军之位的。
汉制卫将军次于车骑将军,是第一档“大骠车卫”之末,位次三公,而在九卿之上。所以回拜过司徒太尉之后,本来就该轮到卫将军了。
相比于赵温、杨彪的例行公事,董承在见到吕布时,却非常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吕布心中狐疑,暗道董承莫非真找他有事?
此刻左右无人,吕布也就直来直去请教:“布一介蹉跎降将,卫将军何以如此多礼……”
董承立刻表示:“温侯何必如此见外,你我相识也有十年了吧,当初在长安时就同朝为臣了,王司徒掌权时,温侯还位在我之上。
世事难料,十年蹉跎沉浮,多少名臣猛将曾煊赫至极,转眼又瞬息灰灭。董卓王司徒李傕郭汜等辈,巅峰时哪个不是权倾朝野?而今安在哉?
如此飘萍乱世,能熬得久才是正道。温侯虽略遭小挫,但你是久经沉浮大风大浪过来的,承又岂敢以一时之官爵相上下!”
这番话直接就说到吕布心坎里去了,吕布竟忍不住呆滞出神了许久,陷入了对往昔峥嵘岁月的怀念。
董承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一旁任由吕布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吕布终于把思路拉了回来,然后忽然生出一丝警觉:今日的感觉,怎么与七八年前、王允请他喝酒时,如此相似?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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