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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情字何解第二更!万字达成!

此番回乡,祭祖和流水席都是少不了的。因为赶时间,陈家老少都是齐出动。到的第一日,打扫完祖宅后,老周氏就忙着准备祭祖的东西。

翌日清晨,陈丐山就领着家里的男丁一起出门,沿着泥泞小路朝祠堂走去。这路陈恒之前走过几次,清岳、寅弟走的倒是不多。

他们一行人,或挑扁担箩筐,或提牌匾等物。刚到祠堂门口,就见全村陈姓男丁都在此站立。众人一照面,就是少不了寒暄热络。

祭祖的过程,由族长主持。陈丐山领着儿孙,握香三拜九叩,告慰列祖列宗。祠堂里,烟雾萦绕,有香火气,更有炮仗刚刚散去的薄雾。

陈丐山不住哽咽着,念念有词道:“陈家列祖列宗有灵,陈家五世二房长孙名恒,有幸得中状元,故此告慰列祖列宗。”

老人家大字不识,这一番话还是求教他人得来。若是文雅些的人家,还会加上‘状元及第’‘积代衣缨’等字样。

但在陈恒巨大的荣耀面前,些许礼词不过是点缀之用,倒不必细究。祭祀的高潮,是在族人的帮助下,将‘连中三元’‘状元及第’的牌匾挂上。

随着遮掩的彩带,被人扯落。看着牌匾立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陈恒心中亦有一番触动。过上百年,只要陈族的香火不绝,后世子孙每逢祭祖,都会在此看到它,回忆起陈家先祖的事迹。

庄重肃穆的氛围下,陈清岳、陈寅心中,突然明白过来兄长为何说,他自己在开蒙礼后,向学之心越加深厚。

此事办完,考虑到陈恒马上就要返京成亲。陈氏族人就把流水席的日子定在隔天,地点还是祠堂中。

农村就是这点好,办席的食材遍地都是。族人倾巢出动,很快就替陈恒弄好足够场面的流水席。这次是大喜事,要请的人不仅有同村,邻村赶来讨喜庆的乡人,也要加以款待。

陈族人丁兴旺,有他们的帮衬,倒是能完全料理开。席间,大家不免说起要在村头立牌坊的事情,里正当即说,此事该村里出钱,替陈恒和本村扬名。

这小老头在陈恒第一次参加县试时,曾戏言‘去到考场放个屁,也替祖宗争口气’。谁成想,陈恒这一口气,争到状元上去,真叫人始料不及。

陈恒这头,还来不及给里正授意自家出钱即可,就被几个醉酒的叔伯拉住。他们借着酒兴,将自家晚辈带到陈恒面前,一会说着孩子的聪明懂事,一会说着两家的过往交情。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陈恒能把他们的孩子带在身边。甚至有喝多了的远亲,听闻陈恒将要娶朝廷二品大员的爱女,直接朝陈恒问,能不能给自己求个小官半职。

陈恒真是给弄得哭笑不得,好在陈丐山算到会有这一遭,从始至终都跟陈启护在孩子身边。听闻此话,不冷不热的嘲讽几句,把远亲弄得知难而退。

事毕,结束掉流水席的陈家人,回到祖宅中歇息。这两件事一办完,陈家在山溪村就不必久留了。休息的时刻,大家都在商量之后去京师的好事,顾氏更拉着周氏商量陈恒的聘礼。

这次陈恒一娶,就要娶两位夫人。所需的东西,自然是要准备双份。其中又有朝廷的大官,顾氏也拿捏不好其中分寸。陈家底子薄,发家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虽有些买卖在手,平日也是节俭,手中还算有些积蓄。可这般弄下去,又要讲场面,不免捉襟见肘。又不能厚此薄彼,造成林家多甄家少的局面。如此夹着,顾氏不免有些快意的烦恼。

闲聊时,周氏说道,这次有不少远房亲戚借机送了礼钱来。这钱,跟扬州人送的不同,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扬州的东西,陈恒都给退回去。这些钱,周氏却有意收下,拿来先给孩子做聘礼使。

恰逢陈丐山气呼呼的从外头回来,听到周氏的闲言,当即发了恼,直接拍桌道:“你这无知妇人,胡说什么?恒儿清清白白考来的功名,怎么能受这等辱没。”

周氏给吓了一跳,陈丐山却不管她,直接将全家老少都召集过来,又令信达关上大门,才沉着脸坐在正堂上。

农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长凳,除了陈启、顾氏,陈淮津、李氏坐在椅子上。两个姐夫一家,几个孙子都是一并挑着长凳坐。

陈恒抱着大姐的女儿元元,坐在两个弟弟中间。一家人都静下声,等着一家之主平顺好思绪。陈丐山才出声道:“趁着我跟你娘还在世,今日就把分家的事情订下来吧。”

“什么?”陈启跟陈淮津都是大惊,他们兄弟俩虽常有拌嘴,但感情确实极好。当下都是急道,“爹,不可啊。这几日,可有孩子做错的地方,你直说就是。”

“对啊,哪有爹娘在,兄弟分家的道理。这不合规矩,我们家不比当初。爹,这事,传出去对恒儿的名声也不好。”

陈淮津才说完话,陈丐山的怒气又上来,当即骂道,“恒儿,恒儿。伱们心里当真有恒儿,就该替他考虑考虑。功名是孩子一日一夜用功考下来的,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过跟着沾个光,尾巴也一起翘上天去。”

“瞧瞧你们这段时间,不是去王家吃酒,就是跟李家听戏。恒儿考中状元前,这些人家可有搭理你们的时候?”陈丐山气到不住拍桌,“你爹我大字不识,可道理我是懂得。咱们这种人家,就怕乍富。”

“老天爷今日能给你的富贵,明日也能给你收回去。眼瞅着你们一个个睡觉都梦着富贵,还不如分开家来,让你们醒一醒脑子。”

陈丐山一动怒,两个儿子都不敢多言。这些年他们爹的身子虽然好了,可想到之前被气晕的场景,还是心有不安,深怕老头子又气过身去。

“爹,我知道你担心啥。我出门喝酒是实在推脱不掉,可我跟他们吃饭,你可有见我喝醉过。儿子心里有数,绝不会给恒儿添乱。”

陈淮津拍着胸脯,诚恳道。他这倒是实话,这段时间,他出门吃饭,甚少有喝多时。

“你这些年是长进了。”陈丐山点着头,可仍是忧心忡忡道,“可老话也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恒儿以后要出门当官,又不能日日守在你们身边,盯着你们。多少人家的富贵,就是被自家人好端端败坏掉。”

“这次家里办席,你们也看到了。五房的那几个远亲,逢年过节都没什么走动。这次也好意思求到恒儿面前,要起官职来。”陈丐山长叹着。

“我们这样的人家,怕穷,更怕富贵啊!!!”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只听的众人一阵沉默。陈丐山却有意借此敲醒昏头的一家人,“恒儿以后不在家,别人来找你们说个一二三,出门再说自己得了状元郎的授意。到时惹出祸事来,你们谁来替恒儿证明清白?可曾想过恒儿作为晚辈的难处?”

“我意已定。”陈丐山摆着手,不容置疑道,“等这次恒儿成完亲,我就跟你娘回村。我们俩身子骨还行,不用你们跟着伺候。前番我跟族长也说了,以后要是有亲戚打着恒儿的名头行事,马上就抓来见我。家宅不宁,灾祸自生。我今日说的话,只盼着你们能真正听在心里,记在心里。”

两个儿子都不敢说话,只好把目光看向母亲,盼着她能说些话,劝陈丐山改一改心意。谁知老妇人却道:“你爹说得对,越是富贵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她看向顾氏,又道,“刚刚是你娘我想的不对,林家能看中陈恒,自然清楚咱家的底细。”

“咱们有多少钱,就置办多少的聘礼。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就算少一些,给人说些闲话也无妨。清清白白的人家,来之用之都是靠自己双手。咱们尽了自己的心意,就不必看他人的眼色做事。”

她又歉意的看向陈恒,说道:“就是要委屈大孙子了,你要是晚几年成婚,说不好咱们家还能更好一些。”

陈恒摇头,认真道:“家和万事兴。奶奶,咱们家的家风,足以抵得上稀世珍宝。老师知道,亦会高兴的。”

见大家都达成一致,俩儿子才无助的看向陈丐山。后者畅快的笑道:“我又不是死了,你们要是惦记我,就回村子里看看我。其他的话,就不用劝了。”

“青儿当家的、娴儿当家的,还有清岳、寅儿,爷爷今日当着你们的面,把家里的东西都分清楚。你们人人有份,事后可不许耍赖反悔。”

一众孙辈,哪里敢多说话。点头不是,摇头亦不敢。只好僵在原地,倒像几只发愣的小鸡。

“咱们的日子,关上门还是照过。只是出门做事说话,想想今日的分家。别以为有了当官的兄弟手足,就可任性妄为。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当年能打他。”陈丐山一指陈淮津,倒把后者弄得一阵脸红,“今后也能拿棒子收拾你们。”

大家这才敢点头,当年的场景,谁不是记忆犹新。唯独陈寅当时岁数小,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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