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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天高皇帝远(大章!!)

田边上,陈恒还在看狗娃子跟沈伯的争吵。闻讯赶来的修竹乡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有些激愤,可看着狗娃子的得意嘴脸,更是敢怒不敢言。显然也是在怕狗娃子背后的大户赵老爷。

陈恒收了收心思,又把目光放在众人脚下的田地上。他的心思向来缜密,看东西往往想的比别人多些。见沈伯的田地,既不临近村落,也不靠近水源。

大雍官方有明言:凡田亩近郭为上地,其次为中,再次为下。

这样前不着村,后不靠水的田。这狗娃子家的赵老爷这么多心思,占过去做甚呢?

陈恒有些想不明白,忍不住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些土壤。用指尖慢慢揉碎,感受过土壤的软度,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熟悉的牛粪气味,夹杂着土壤的气息窜入鼻腔。真叫人怀念啊。陈恒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把手拍了拍。

“大……”注意到陈恒的异样,信达凑上来想问上一句,却险些叫破哥哥的身份,忙改口道,“哥,你想到了什么?”

又把手拢在袖子里,陈恒直起身回道:“我在想,这田占去除了种庄稼,还能干什么?”

这有什么要紧的?无非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呗?柳湘莲呆了呆,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好思考的。

旁边却有人听到陈恒的问话,侧头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才气愤道:“还能干什么,他们想买去种桑田呗。”

陈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自嘲的笑过。枉费自己左思右想半天,还不如当地百姓一句话更能点醒。

果然是当地人知道当地事,千事万事,百姓心中都有数。

见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陈恒就故意问道:“老哥,为何如此肯定?”

“六月的时候刚遭了灾,赵老爷就说自家想买地。当时他给各家开的价,一亩地才三两银子。这价钱谁愿意卖给他,就算下地,也要五两银子一亩。”

这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缓口气道:“后来有几家人,碍于赵老爷的面子,把地卖给他们家。”

男人伸手一指,远处有几亩靠近山林的地,“他们家刚刚翻过的地,现在全部种上桑苗了。”

“这些贪心的王八羔子,只想着自己捞钱,哪里肯管乡里人的死活。地要都这样卖出去,来年谁能靠几两银子过日子,无非卖儿卖女、背井离乡一条路。”

“既是如此,为何不报官?”陈恒问。

男人发出嗤笑,摇头道:“你这后生儿,真是没见过世面。怎么不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有报官的功夫,还不如去找大当家的人,来主持公道。”

大当家的?陈恒微微皱眉,记下这个人名。恰在此时,狗娃子见人越来越多,不免心慌道:“我可先跟你们说,伱们要是敢打我。我们家老爷必定把你们告到华亭县衙去,前任县令大人可是我们家老爷的至交好友。”

众人一听,无不默声下去。俗话说好民不跟官斗。可真要忍下这口气,将来赵老爷带人逼到自己家门口,又有谁能来替自己出口气?有人气愤的跺脚道:“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就去河上找大当家的。”

狗娃子一听这个人名,亦是慌了慌,忙换了口吻,缓和道:“使不得,使不得。都是乡里的事情,各位叔伯怎么好请外人来插手。”

“刀不架到脖子上,你们也有怕的时候?”有人呵声冷笑。

狗娃子眼睛一转,便是计上心来,当即改口嚷嚷道:“事不辩不明,理不说不清。诸位叔伯若是真不乐意,我们一起去找里正说明白,或是一道去县衙里。天下这么大,总有个说理的地方,你们说是不是?”

陈恒觉得已经听的差不多,亦是在民众激愤前,朗声道:“是极,是极。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老伯何不直接去县衙敲个鸣冤鼓。”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见是个带着外地口音的年轻人,一时都懒得搭理陈恒。大家转过头,愤声商议着。

有人说把狗娃子抓起来打一顿。有人说去把狗娃子手里的借据抢过来,撕了一了百了。

议论纷纷之下,外头忽然又跑来一群持棒胯刀的壮汉。这帮人一看就是狗娃子的助力,才到场就压得大家不敢言语。狗娃子终于等来靠山,气势当即一昂,转头对着沈大爷道:“沈伯,我今日也不为难你。”

“三个月的利钱,一共一两七钱。我这个做晚辈的,再宽限你几日,你回家想办法凑一凑。到时候大家相安无事。你好,我好,我们家老爷就好。”

这那是一两七钱的利钱,之后的一个个月叠加下来。这是要了沈伯家的命啊,没了这些地儿,他还怎么养活家里的孙子孙女?

说句巧取豪夺,都是不为过。

“我……我……我跟你们拼了!”沈伯气愤之下,举起手中的锄头,就要往狗娃子头上砸去。

“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狗娃子旁边的护卫早防着沈伯的异动,见骨瘦如柴的老头还想动手。有人提起一脚,将沈伯踹在地上。那些手持棍棒的,作势就要往沈伯身上招呼。

事发突然,哪怕柳湘莲反应再快,也只能看着老头倒地。好险,在棍棒砸下去之时,他已经冲上去一把握住棍棒。

两方先是一番角力,见自己涨红了脸也夺不回。

那家丁便朝柳湘莲喝问,“你他娘的是谁?敢出来管你爷爷的闲事。”

“我是你他娘的老祖宗。”柳湘莲飞起一脚将家丁踹飞,又从腰间拔出鸳鸯剑,眯着眼打量起眼前众人,“有胆子的,就上来看看我剑利不利。”

见他一脚就能将人踹出老远,知道自己碰上练家子,一群护卫都有些犹豫。恰在此时,陈恒领着信达走入田中,将躺在地上的沈伯扶起来。老人家这岁数,糟了这一下,脸上眼看着浮起赤红色。几番拍打安慰下,气才渐渐捋顺。

陈恒稍稍安心,点了两个本地乡人过来扶着老人家。自己则起身看着面前的赵家人,一双眼睛一一游走在他们的容貌上。

见陈恒穿着不凡,看上去不像个穷读书的。狗娃子躲在护卫身后,出声问道:“过路的好汉是哪家人士,报个名号来,兴许跟我们家老爷还是旧识。”

柳湘莲侧头看向陈恒,见他点过头,才从怀里掏出一枚县衙处领来的腰牌,喝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眼前的人是新任华亭县令、松江府州同知陈大人。”

什么?狗娃子才听到一声华亭县令,就暗叫倒霉糟糕。等柳湘莲一句话说完,他已经扑通跪在田地上,高呼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小人冤枉啊!!”

狗娃子在赵家的地位应该不小,见他跪在地上狼狈求饶,赵家的护卫也是投鼠忌器,一时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陈恒多看了一眼狗娃子,不等他说话。柳湘莲已经持剑逼喝道:“见到本县知县,还不下跪?”他本意是让几个护卫赶紧放下武器,免得冲突起来误伤无辜百姓。

不怕贼多,就怕贼人狗急跳墙。

可让他这般一喊,田里围观的老百姓也纷纷跪下来。见周遭突然跪满了人,陈恒略带无语的看一眼湘莲。老百姓里可是有不少年老体弱者,这事要传出去,少不得要给人说上几句闲话。

可这事柳湘莲办的也没错,他更不会说什么。有闲话就闲话吧,奈我何?

将沈伯交给乡人看护,陈恒领着柳湘莲上前,站在狗娃子等一干人面前。跪着的众人,见到陈恒衣摆下的官靴,心中更加确定陈恒的身份。衣服可以伪装,这份细节的扮处,却是叫人一眼看出真假来。

等官靴在面前停下,微微陷入泥地里。狗娃子连忙摊开双手,在地上磕头道:“大人,刚刚实属冤枉。都是小人跟沈伯吵了几句,才气的老人家想动手教育晚辈。这些护卫不知情,不知道沈伯是我的乡里长辈。以为他是要拿锄头砸我,才引起这个误会。”

“你果然有张能说会道的嘴。”陈恒挑眉笑道,亦在午后的晨阳下蹲着身子,从狗娃子怀里掏出那份借据,“你有罪没罪,等本官审过你就知道了。”

将最重要的借据贴身保存好,陈恒起身之时,抬手拍了拍狗娃子的肩头,对着柳湘莲道:“多找几条绳子,把他们分开绑。回去时,让这人单独走最后面。”

定下这批人的处置方法,陈恒又对着地上交头接耳的百姓道:“你们当中,有谁识的本村里正。”

“大……老爷,大老爷,小人识的。”有人抬起头,大家见是他,也都着陈恒点头,示意此人没说谎。

“好,信达你跟他走一道,去请里正过来见我。记得,多带几条绳子回来。”

“是,大人。”

这俩人领了命,急匆匆就往乡里跑去。陈恒又赶忙让跪着的百姓起身,委托他们收缴好护卫的家伙事。让他们三人一组看顾一个,将狗娃子一干人纷纷看押下来。

稍顷,等到里正给带信达回来。陈恒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就命里正亲自带着人,跟着自己一道回府城。

这一路回去,有些耽搁。走到松江城谷阳门时,已经是晚霞满天。城门外,聚集了不少出城入城的百姓。

百姓们见到陈恒坐在马车上,身后又跟着一群随行的百姓,百姓中间又有一群人如线上的鱼饵,被人一路牵着走,哪里能控制得住闲情,纷纷交头接耳讨论。

柳湘莲拿着腰牌,让城门卫速去县衙点齐差役过来。自己则站在陈恒的马车边上,替他继续盯着赵家的护卫。

陈恒的心情还算不错,等到县衙的差役们赶过来,齐声喊过老爷、大人,才让他们将修竹百姓的事情接过去。一边命人将狗娃子等人送入大牢暂且关押,陈恒一边对跟随的百姓道:“诸位且先回去,七日后,本官会在县衙公开审理此案。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冤屈,只管来县衙找本官。”

修竹乡的百姓,到此才真正确信陈恒的身份。忙兴奋的喊着:“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大人,我们七日后一定来。”

五十多岁的赵里正,亦是跟着他们一起吆喝。眼见大家也要离去,他正想偷偷跟着一起回乡。他却不想想,陈恒特意让信达将他喊来,又费力跟了一路,岂能让赵里正这般轻易走脱。

“里正,你就不必回去了。县衙的房子多,你就留着陪本官几日。等案件清楚,你再回去可好。”

“啊?!”赵里正抖了抖身子,一番犹豫不定,注意到凶煞的柳湘莲缓步上前来,他才只好认命道:“小人听从大人安排。”

“不必惊慌,本官只是请里正帮忙调查案情。”陈恒笑的十分友善,却叫赵里正看的更加心慌。

陈恒也没多管他,直把目光看向县衙差役,“全部分开看押,一人一间,相互离得远些。有什么事,就问你们柳班头。”

“是,大人。”差役齐声应是,好不雄壮。

如此安排妥当,陈恒才让信达赶着车,护送自己先带里正回县衙。城门处的事情,自然全交给柳湘莲料理。

…………

…………

今日的晚饭是英莲亲自做的,两三道家常小菜,味道十分可口。陈恒吃过后,就领着信达、湘莲回到书房。

三人才坐下,柳湘莲就兴奋的说起白日的场景。言辞中无非是说这次运气真好,才出门,就碰上鱼肉乡里的恶霸,可以为民做主。

信达想的多些,就问起陈恒,“大人,你不把那个赵老爷一起捉来,可是大人要投石问路?”

陈恒的目光,还在扫着手中的书页。闻言,就点头笑道:“不探探底,怎么知道他背后站的是谁。”

柳湘莲听的大疑,古怪道:“大人,你怎么知道对方背后一定有人?如果就是赵老爷自己贪心所为呢。”

见柳湘莲能有此问,陈恒就笑道:“松江府素以织布闻名,百姓税赋多来自此事。”他一人坐在梨木的书桌上,“可百姓除了交这个税赋,每个乡县每年都有定额的粮税。这是国之大事,他一个小小的乡下老爷,若没有人替他撑胆壮腰,哪里有胆子插手耕地。”

“六月灾情刚过,七八月的赈灾官员前脚才走,他们后脚就把算盘打到百姓身上。又是放利钱,又是写字据。”陈恒笑着摇摇头,见柳湘莲似有所悟,才道,“这几日我们且慢慢看着,上门当说客的都会有谁。”

“好嘞。”柳湘莲看到陈恒已有全盘打算,忙搓起双手道,“那我下去收拾县衙的差役一顿,先把他们的心收住,免得出现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嗯。”陈恒点点头,又道,“这几日委屈下你,好好在监牢里盯着点,别让里外通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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