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施主,你这是怎么了?”真寻正摩挲着手中的念珠,看到汤狄转过身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免有些疑惑。
“我想到了些开心的事。”汤狄咧开嘴角,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真寻很难形容那种表情,只感觉对方从笑起来开始,就似乎摇身一变,原本内敛的气息猛地张扬了许多,但实际用神识感知起来,却依旧很是空虚,似乎除了肉眼可看见他以外,神识毫无所觉。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气氛再次沉寂。
汤狄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他的识海之中,那道出自问剑碑的小剑欢快的四下流转,喜悦之情根本遮掩不住。
早在擂台上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自打他修习剑道以来,心中总有一股郁郁之气。
自打他在广华仙宗内的广场上,斗败那玄仙宗的曹邱开始,这股郁郁之气总算消磨了些。
然而还是不够。在擂台轮斗的时候,那股郁郁之气化身了一股暴虐的情绪,直让他恨不得将玄仙宗一众尽数砍瓜切菜般全部斩杀。如若不是当时的环境条件实在不够合适,他必会做出此举。
修仙界把这种感觉唤作元煞,一般是杀人众多的魔头,才会在体表凝结。
诸多元煞本是天道降下的惩戒,随着煞气凝结的加重,对人心神的侵蚀压力也便越大。
到了最后,煞气缠身之辈,几乎都会丧失神智,只知屠杀,宣泄内心欲望。
当然,究竟是人御元煞,还是元煞驱人,说到底还要看自己了。
倘若能以绝强心意驯服元煞,便可仗之横行。最为粗浅的应用,便是将元煞附于武器之上。向着敌人进攻之时,便能扰乱对手的心神。
再进阶一些的,就是以神识御煞。这倒常见于许多魔修身上。
当然最高级的,还是把元煞当做灵力的另一种形式。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罢了。
而除了诛杀生灵,以及在战场等地所收集的煞气,还有一种例外——心煞。
此类煞气出自人心之中的负面情绪,越是心情压抑,阴狠冷戾,便越是容易凝结。
汤狄也不知自己为何心中有此郁结。按照常理而言,他修习的乃是玄门正宗的道法,也没有犯上什么错误,整出逆练道门真法的幺蛾子,不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出现。
他虽然因此提高了警惕,却也一时间找不到根源所在。
不过既然注意到了这种奇怪的情况,那便驱使着心中的郁结之气,让其尽快凝结作心煞吧。
无论是他所主修的《金蛟冲云剑典》,还是徐英枫所给他的阴神养剑术,都附上了御使元煞,强化剑刃的手段。
他也想试试看,自己的仙府神念,能否吸纳元煞,甚至将其强化?
至于在这长湖中并不罕见的水匪,他并不把对方看的多么重要。
既然来了,那就做磨剑石吧。
有五行飞剑在,哪怕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他也大可缠斗几个回合后,将其斩杀。
便是筑基中期修士来了,也怡然不惧。
不过倘若筑基巅峰修士驾临,那除了逃命以外,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练气境界终归对他限制颇多。
等候了许久,辽阔的看不见人烟,仿若处在海中的苍茫长湖中,除了他们这艘船,总算出现了几星黑点。
一直沉静坐在船头观察的船老大,远远望见那几星黑点,面色不由变了变,赶紧走回了船舱之中,请出了驾驭飞舟的几位修士。
驾驭飞舟的修士们,连同开船的一众船工,约莫三十余位练气修士,一股脑的来到了船头,静静守候。
也就只有飞舟上下来的修士里,为首的一人,乃是筑基初期,余者尽是练气中期与后期的存在。练气大圆满,更是一个也无。这倒实属正常,毕竟练气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但凡有些心气,都急着满世界寻找突破的机缘,谁又耐得下性子来当船员了?至于筑基修士,能看上飞舟这碗饭的,一般也都囊中羞涩。
汤狄此刻倒不说话,向后一退,转过身来,施施然踏入了船舱。
真寻见到船员们很是紧张的这幅光景,也不敢再继续呆在船头,跟着一同进去。
舱内也有着八十余名修士,修为不算太差,基本都在练气中期及以上,只不过倒是没有任何筑基修士罢了。他们都是从飞舟上下来,搭乘这长湖中大船的乘客。其余散客,倒是一个也未见着。
当然,筑基修士想来也不至于沦落到搭乘飞舟的程度。人家直接张开法力防护罩,御剑飞行,可比飞舟快多了。
便是这长湖,人家一般也不需要强行渡过,直接绕一点路,也并不如何费时间。也就只有飞舟因为速度原因,绕路比较麻烦,才会被迫搭乘这些湖中大船。
那黑点越靠越近,已然可以看见对方的轮廓,乃是七八艘比之他们小上许多的尖底快船。船上正站着二十余人,皆着赤红血色宽敞大袍。
“不是水匪!”那船老大面色彻底黑了下去,“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是出自化血教。”
“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他转过头去,焦虑的对着场上唯一一位筑基修士劝诫道,“前辈,倘若对方只是普通水匪,我们交些过路费便倒也罢了。”
“问题是,对方来自化血教,此教乃是长湖附近的一处魔门。前辈您不曾听闻,倒也正常。据我所知,这般轻易不会出动大批人手的魔教,也没有在这长湖里兴风作浪的过往惯例。他们突然找上我们,必然是奔着船上的一些东西来的。”
那筑基修士皱着眉头,却也不忘了保持自己的前辈气度,傲气的抬起了头:“我倒不曾听说过这等小宗派。”
他倒听得懂船老大话里话外的暗示,无非就是船上乘客里有人身怀秘宝,才引来化血教的觊觎,当即传音给了自己从飞舟上带下来的几名修士,他们也立刻会意,悄声退后,隐入了船舱所遮下的阴影里。
大船上众人交流的片刻功夫,那七八艘尖底快船已然乘风破浪,逼近靠了过来。为首尖底船的船头上,一位修士正昂然负手而立,与大船上的船工们对视。即便被几十人共同盯着,他似乎也怡然不惧,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轻笑,显然对一众船工们,很是不屑一顾。
“化血教出行办事,闲杂人等勿扰!”他旁边的一位修士,手持着喇叭状的扩音筒喊话道:“我化血教行事,历来尊奉天道盟律令。尔等只要老老实实的莫要反抗,不然后果自负!就算伤到你们,我们也不会负责!”
他紧接着,就很是卑微的将手中扩音筒捧向那站在船首的修士:“师叔,您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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